伊波利塔的担忧竟然是正确的。
达比沙虽然胆小,但他毕竟是七丘帝国的名将。他麾下的默西亚野战军是守卫七丘帝国北方边境的重要力量。七丘帝国的北方边境常有战事,达比沙无法打赢每一场战争——所以论起撤退,他是专业的。
伊波利塔她刚一冲上达比沙刚刚所在的高坡,突如其然地迎面撞上了一个矛兵方阵——他们在山坡的背面列阵,在山坡的前方根本无法察觉。说时迟那时快,那马载着伊波利塔一头朝着数十根矛尖撞去,伊波利塔甚至来不及勒停马匹!
这是达比沙专门留下来应对阿勒曼尼联邦骑兵追击的队伍。在伊波利塔的身旁,已有数十名中招的阿勒曼尼骑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惨烈的嘶鸣声中,伊波利塔胯下的战马侧摔在地。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伊波利塔从马背上跃至半空。她的身体在空中翻转着,衣衫舞动,让她看起来像是一朵在夜空中绽放的昙花。
士兵们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他们刺倒战马,立即便把矛头指向了空中的伊波利塔。在伊波利塔那纤细的身下,十余根尖锐的矛尖反射着月的寒光。
飞刀。
没人看清伊波利塔的动作。在她身子的一个翻转之间,插大腿上的十把飞刀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分别射向了底下十个士兵的眉心。两个离她最近的士兵当即倒地。剩下的士兵或用武器拨档、或侧头闪避,侥幸夺过了致命的伤势,但那迅捷的飞刀却依旧在他们的手上或脸上划出了一道轻伤。伊波利塔的脚安稳地落到了地面。而被划伤的八名士兵却不知为何一齐摔倒在了地上。
伊波利塔左右手各持两把匕首,未等衣摆落下,这两把匕首就暴风般在地上转了一圈,在靠拢过来的几名士兵身上分别咬出了一道伤口。创口很浅,但那几名士兵却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创一般,如先前的八名士兵一样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细看之下,那十余名士兵身上轻微的划痕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个无比巨大的伤口,硬生生地将它们的身体横向斩了开来。伊波利塔嘴里轻念着一个古怪的咒文,在那伤口的边缘,比黑夜更为漆黑的雾气正快速消蚀着剩下的皮肉和筋骨。没过多久,那些士兵的身体就全部断成了两截。
如此犀利的打击迅速耗尽了敌军的士气。在越来越多的阿勒曼尼骑兵的冲击下,整个矛兵方阵的士兵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伊波利塔立在那惨不忍睹的尸块之中,浑身上下隐隐透着一股黑气,宛如一个来自地狱的银白色的死神。
她看到了敌军的将旗——在前方的另一个山头,被一众将卫环绕着的达比沙是如此的显眼。她狞笑一声,舔干粘在匕首前段的鲜血,忽地甩手将匕首朝着远处的达比沙投了出去!
这简直就是疯子才会做的举动。飞刀不比弓箭,射程极短。而达比沙虽然在伊波利塔的视线之中,但两人却是分站在两个山头,实际上有近两箭的距离,远在飞刀有效射程的十倍以上!
说时迟那时快,达比沙身下的战马忽地一头栽倒在地。伊波利塔在极远距离下投出的飞刀虽然没能命中达比沙,但却成功在他的战马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随着伊波利塔念动咒文,那小小的伤口逐渐扩大,直至将战马断为两截。
达比沙身边的一名将卫慌忙下马,将自己的马匹让给了达比沙。伊波利塔啐了一口。一名阿勒曼尼联邦的骑兵在这时从后方跑来。伊波利塔根本不管敌我,甩手丢出一柄飞刀将那士兵从马上击落,顺势抓住缰绳,一跃纵上马背,拍马就朝着达比沙的方向追了过去。
随着不断靠近七丘帝国的主力,前来阻挡伊波利塔的士兵也越来越多。伊波利塔以惊人的技巧避开所有袭向她的攻击,顺手还夺下了一把适合马上做战的砍刀。战士们都注重保护自己的要害部位,但她却根本无需袭击这些地方,只需划出一个轻微的伤口,敌人下一秒就会断成两截。这也让她的招式极其古怪,防不胜防。她纵马挥刀驰骋疆场,收割着一个又一个士兵的生命,真是像极了死神。
七丘帝国的将领们终于注意到了她。为了阻止她继续接近达比沙,四名将卫拍马向她冲去。他们保持着一个V型的阵线,伊波利塔一个不注意便冲入了这个阵线中央。几乎是同事,四名将卫从左前方、右前方、左侧方、右侧方一齐向伊波利塔发动了攻击,伊波利塔刚把手一抬,手中的武器就被其中一人死死压住。其余三人的武器封锁了伊波利塔所有可能的闪避方向,一齐朝着伊波利塔袭来!
——将卫们齐刷刷地从马上摔了下去。
伊波利塔手中的武器并未移动。但那些将卫们的喉咙却在同一时间被什么东西贯穿了。细看之下,他们伤口附近的空气比夜色更暗一些,隐隐显现出箭的形状。
就在伊波利塔身体的周围,漂浮着无数这样的东西——它们没有形体,与其说是箭,倒更像是浓缩起来的黑暗。要不是比黑夜更漆黑一些,那便完全像是不存在一般。
就连帕提西帕奇奥也没见过这个将黑暗凝聚成箭矢的魔法。伊波利塔隐藏着这个魔法,仿佛隐藏着什么事关重要的秘密。
达比沙仓皇逃窜着,他离他的士兵越来越远,保护他的将卫几乎被伊波利塔屠戮殆尽。伊波利塔紧紧地追赶着他,就像是一个索命的恶鬼。
又是一把飞刀擦过达比沙的马匹,达比沙在地上滚了几圈,起身之时,伊波利塔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波西尼亚的达比沙,陌路贵族,参军前家产只剩下一块小型的葡萄园。十五年前对抗阿勒曼尼联邦的入侵有功,一跃成为默西亚野战军的大将。我说的都对吗?”
伊波利塔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达比沙,如数家珍地报着达比沙的身世。达比沙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银发的女人,颤声问道:“你是谁?”
“不认识我么?那倒也没什么关系。不过,达比沙,你既然选择了当西庇阿家的走狗,那就算在这里被我一刀刀地割掉身上的肉,应该也没什么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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