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较之漠南更加荒芜,好在这会儿还没到立冬,天气尚且不算难熬,而真正负责带兵的几个人,都不是吃不了苦的将领。
刘彻原以为这回也是打游击战,没想到几个笋人骑马绕着方圆五里转了一圈儿之后就下令安营扎寨了,看起来居然像是要在这附近久驻的样子。
他有点惊住了,怕他们翻车又觉得应该不会翻车:“不去抓伊稚斜了?”
李世民身先士卒,跟底下人一起修筑工事,忙里抽闲道:“你知道他在哪儿?”
刘彻顿了顿,说:“不能去找吗?”
朱元璋回答他道:“找不到的。漠北跟漠南不一样,这里人烟稀少,地质条件更加恶劣,虽然我们麾下也有草原中人,但他们从前多半盘桓于漠南,并不熟悉漠北,不能简单的把经验套用过来,所以……”
李元达笑道:“与其叫我们千辛万苦去找伊稚斜,不如叫他觉得可以一口把我们吞掉,主动来找我们。”
嬴政若有所思道:“伊稚斜以为他是螳螂,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树上的蝉,而身后的霍去病却随时都有可能化身黄雀,反手将他一口吞掉!”
李世民哼笑道:“听起来好像有点冒险,又有些匪夷所思,是吧?”
刘彻在慎重的思考之后,却给出了相当正面的评价:“不,这是完全正确的。”
跟其余几人相比,他或许不通军事,但他懂得人心。
匈奴是绝对的强者为尊的世界,伊稚斜如今已经失去了漠南这个根基,流离漠北——这地方要是适合生存的话,他们当初为什么要去漠南?
而作为一个带领匈奴节节败退的单于,本身就已经处在悬崖边缘了,推他下去的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是汉军。
伊稚斜迫切的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稳定人心。
即便这场胜利的前缀,是一场豪赌。
因为的确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事实证明,刘彻的揣测是完全正确的。
伊稚斜自打逃到漠北,麾下的几个部落就不可避免的陷入到了分裂当中。
草原上艰难生活的人是没有平等和友爱这两个观念的,更没有如同中原王朝一样建立起强有力的权力核心,有利则聚,无利则散才是人生常态。
逃到漠北没多久,就有一个小部落悄悄脱离了队伍,伊稚斜闻讯之后当机立断,马上下令全军出动,搜寻到逃走部落的踪迹之后,将其全数捉拿,当众用马刀杀死,一个不留。
非常时期,不如此不足以震慑人心。
在这之后,匈奴部众果然为之一肃。
可伊稚斜知道,这是一场早就开始了的山洪,他能够阻止第一次爆发,却未必能有机会阻止第二次。
而一旦第二次开始,或许就是万劫不复。
他深切的陷入到忧思与哀惧当中去。
直到底下的探子来报,道是在几十里外发现了安营扎寨的汉军帅旗。
伊稚斜心里边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跑!
抬起手来,马上就要下令的时候,他又把手收回去了。
跑跑跑,还能跑到哪儿去?
真的要到荒无人烟的北海去吗?
那可是个真正的不毛之地啊!
匈奴的局势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麾下的部落随时都有可能发动叛乱,杀掉他这个单于,这时候再跑,将将靠杀戮凝聚起来的人心,只怕马上就要散了!
既然如此……
还不如放手一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