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正红时分,吴所长如约而至。
孟欣坐在一旁发呆,刚好吴所长眼里也没有他。烤鸡馆的桌椅是那种很原始的粗大笨拙的仿古造型,吴所长直扑曹小隼身边,坐下去了还嫌远,又欠了欠身子把木椅拉近了一些。
花城烧鸡烧得最好的在太和的凤凰山脚下,这里离凤凰山还有几十公里,是会做生意的人学来了手艺又借了人家远近闻名的大名。不过手艺是正宗手艺,烧鸡用的柴火是荔枝木,鸡用的是正宗的清远走地鸡,这样烧出来的鸡才会外焦里嫩,香甜可口,皮肥而不腻,肉瘦而不柴。
这家饭馆是农庄式的格局,餐桌散落在高大的榕树下,空调费都省了。生意还不错,刚到饭点,二三十张桌子已经基本坐满了。要做好餐饮生意,重要的是手艺要好用料要实诚。就说这烧鸡,荔枝木附近倒是漫山遍野有的是,而鸡的选材尤为关键。正宗的清远鸡毛鸡十几块钱一斤,一般的养殖场出来的淘汰鸡五六块钱一斤,如果以次充好,烧出来的鸡闻着没多大差别,一入口就天差地别了。
吴所长听说曹小隼是湖南人,先给她普及了一堂烧鸡的公开课。曹小隼满脸都是崇拜,吴所长便更加卖弄,后来嫌干巴巴地说说不过瘾,干脆拉着曹小隼到后边开放式的厨房里参观现场烧鸡过程。
曹小隼心里的火比烧鸡炉里的火还旺,哪有心思学烧鸡?就算是学会了烧鸡,要卖多少只鸡才能填上那二点二亿的大窟窿?却又是求着人家,不得不装有饶有兴趣的样子。吴所长一只手自始至终都抓着小隼的一只手,都抓出汗来了,也不舍得放手。逼得曹小隼没办法,借口要上洗手间,这才摆脱了吴所长那只魔爪。
重又回来坐下,烧鸡上了桌,米酒也满上了杯,夕阳把周边的绿树青草都照到了酒杯里,倒也真是应了一首新诗。
绿蚁醅新酒,走地小烧鸡,晚来夕阳下,寻醉溪流西。
“嗨,曹总,你这么年轻就当上总经理了,真是太厉害了!我敬你!”吴所长举杯向小隼致意,眼睛里却只有她一个人,孟欣在旁边插话他都装作没听见。
小隼心里明白,如果自己不喝一点酒,今天可能就没法从吴所长这里得到有用的信息了。又想到孟欣的痛风,她决定不能让孟欣喝酒。
于是小隼对孟欣说:“孟总,你一会儿要开车,我来陪吴所长喝吧。”
孟欣知道小隼喝酒一定会醉,可看这架势小隼不上是解决不了事儿的,只好躲在一边暗自汗颜。
曹小隼看了看眼前的酒杯,是那种一百毫升的啤酒杯。如果坐在这里一杯杯地喝,结果肯定是还没等吴所长说到正题上她就醉得不省人事了。看吴所长那副色相,估计酒量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那就快刀斩乱麻,再上点计谋。
有了跟南贵中那一次喝酒的彻骨之恨,曹小隼也是学聪明了。
“这样吧吴所长,我这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也不懂得什么礼数。本来我也不能喝酒,今天为了吴所长您,我也拼了。咱们连干三杯,您就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好不好?”
曹小隼燕语莺声地一口一个吴所长,把所长的骨头都喊酥了,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酒是酒馆自酿的米酒,把蒸馏过的高度酒再倒回到米酒之中,勾调出来三十度左右的甜米酒。这种酒入口很甜,跟喝饮料似的,但是正因为甜而不呛,喝的时候就很容易放开,更容易喝醉。
两个人“当当当”连碰三杯,曹小隼都是一饮而尽,喝完了连呼“辣辣辣”,说了声“我要去洗手间清清口”,起身快步离席。孟欣要起身扶她,被她伸手按在椅子上。
吴所长看着曹小隼走路有些摇摇晃晃,高兴得合不拢嘴,伸手把鸡翅撕下来放进嘴里大嚼。
曹小隼记得有位很风流的同学,经常去泡吧,酒量不行却从来不醉。她跟她请教过,同学就教了她两招。第一招是当场喝了当场吐到纸巾上,所以在KTV和酒吧里陪酒的那些陪酒女郎一个晚上用掉一两盒纸巾,她们把动辄几千块钱一瓶的洋酒都喂了纸巾。第二招就是她今天要用的,没有酒吧那种暗黑的环境,现场吐酒肯定是不能过关了,就喝猛酒,然后酒一下肚马上就到洗手间,趁着酒还没吸收马上都吐到马桶里去。
曹小隼抠着喉咙把大部分米酒都吐了,即便是这样,也感觉脸上有些烧,一照镜子,果然脸已经红了。不过这个效果不错,给这个色狼所长看看,也好耍赖不用再喝。
回来坐下,所长一看到曹小隼一张嫩脸红扑扑的,更加心痒难挠,正要兴杯再邀,曹小隼抬起手来挡了。
“吴大叔,酒我肯定陪好您,不过您是不是也要说话算数,在本姑娘喝醉之前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呢?”曹小隼轻声细语,却不容反驳。
吴所长只好先把酒杯放下,换了杯茶喝了一口。
“我这个所长能当上还是托了这块地的福,前任所长因为你们桃花涌这块地被免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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