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从白日到了夜晚,又从夜晚再到白日,乾元山正殿前的空地被宋丸子的阵法扫了个干净,原本是石像全碎光了,成了一地的尘沙。
乾元山的数位长老除了不知道躲去了哪里的旭华真人,其余都已经被宋丸子阵法所控,如今都倒在地上,勉强留了一口气。
竹意道君只觉得宋丸子滑不留手,绝难打死,哪怕眼睁睁看着她要粉身碎骨了,可她总有办法活下来,一次,又一次。
反倒是道君自己,手段用尽却未能杀敌,越发左右支绌了起来,还要让自己不要被宋丸子的那阵法摄入其中,个中艰辛,竟然比他对战元婴修士的时候还要难以言表。
他不好受,宋丸子也不好受,这竹意道君善于用水木法宝,其中往往淬毒,她时不时地就要引白凤涅火淬体。
她所造的大阵极为耗费神识,撑上个把时辰,她就觉得自己头皮发紧,怕是要秃了,更不用说身上所受的皮肉伤,虽然有化生丹在,又有木灵附于皮肉,可疼就是疼,一下下捱到现在,她也是心累至极。
与这些相比,那庞大的灵气损耗都算不得什么了。
好在这竹意道君现在生了退意,打不死就想跑,宋丸子却依然战意昂扬,扯掉一只染血的袖子,她挑了一下眉头,手中再次结出星阵。
“竹意道君,乾元山的护山大阵可不是您一个人能打破的。”
想走却无路可走,元婴修士看着宋丸子,淡淡地说道:
“把我扣在此地,你就能杀了我么?”
宋丸子但笑不语,算是认下了。
竹意道君本就不是个心胸宽广之人,不然当年也不会参与到那事中去,今日更不会被乾元山邀来,落得如今进退两难的地步。
看一眼四周,他化作一道流光,往乾元山的后山冲了过去。
有护山大阵阻拦,乾元山弟子们也不过从大殿前逃到了山下或者码头,乾元山悬浮于海上,码头与山上相连的石阶是昔日乾元山弟子们入门必走的,意味着“长路漫漫,道心不绝”,可如今……
浅流心下叹息了一声,如今,他是所有人里唯一还能管事的,大师兄和锦澜师妹不在,明波师妹也不知道被旭华师叔指派去了何处,旭华师叔自己也是不知去向,抱着一个去年才入了山门的师弟,手里再牵着一个才九岁的师妹,浅流只能想办法让大家先在山下躲避。
看着他们惶惶难安的表情,浅流心下一痛,他们都把乾元山当成了自己的家,可现在,这家,已经不在了。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好的坏的,在浅流心中都淡了下去,他是这些人的师兄,就得想办法让他们都活着出去。
“我这里有一招秘法,能让人在水下行走半个时辰,一会儿若是不妙,大家就潜到水中。”
此时,浅流也想到了乾元山大殿的护山大阵核心,教会了师弟师妹们之后,他把小师弟交给了另一个筑基期弟子。
“年纪不到十五的师弟师妹,都到木舟上,要是还有地方,就是练气弟子,已经筑基的一会儿见护山大阵开了,就潜入水下用秘法拖着木舟,有多远跑多远。”
“浅流师兄,那然后呢?”
“然后?”浅流只能笑,他也不知道。
将一切都交代清楚,他便又往山上去了。
乾元山的后山上草木婆娑,灵泉叮咚,竹意道君汲取其中水木灵气,再次使出那根毒藤。
第一次碰到这毒藤,宋丸子还觉防不胜防,一夜过后,这点招式在她眼里已然老了,星阵中火灵汹汹,瞬间将那毒藤削去了一半。
本命灵宝受损,竹意道君伤心亦伤身,忍下丹田内的气血翻涌,见宋丸子又要逼近,他随手一摄,将一道红影打向了宋丸子。
用阵法接住那红影,宋丸子惊觉那竟然是个人,还是个她认识的人。
“锦澜?”
“大师姐。”
哪里还有是什么大师姐,宋丸子一个弹指,那阵法护着一身红裙的锦澜慢慢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