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典韦稍稍一抬手,瓮声瓮气得说道,“大将军有命,乃请使君过府一举!”
刘备微微一皱眉,拱手说道,“且不知曹公有何要紧事唤备?”
“主公之心思,我等如何知晓?!”许褚摇摇头,抬手说道,“只叫我等前来相请罢了!使君请!”
该来总是要来……刘备心中暗叹一声,唯有随着典韦、许褚二人来到大将军府。
及到院中,曹操早已在此,转身望着刘备,背负双手,神情玩味得说道,“玄德,近日安乐否?”
刘备不明所以,唯唯诺诺不敢回话。
“呵呵,”望着刘备淡淡一笑,曹操走到院中石桌之旁,坐在石凳之上,乃转头对刘备说道,“听闻玄德乃喜赴他人之宴,为何到了操处,却是这般拘谨?莫夫是嫌曹某招待不周?”
“不敢不敢,”刘备拱手告了一罪,走前几步坐在曹操对面。
望着曹操那不明所以的玩味笑容,刘备心中有些惶惶,拱手说道,“且不知曹公有何要紧事唤备前来……”
“要紧事?”曹操微微一愣,大笑说道,“岂有要紧之事,乃是方才曹某顿甚多日子不见玄德,心中想念罢了,玄德近日都做些什么啊?”
刘备淡淡一笑,轻声说道,“曹公也知,备幼年家中贫苦,不甚读书,近日乃发现曹公所赐之宅邸中有藏书若干,是故在府上读书,通晓些圣贤之学识,免得叫他人看轻……”
“看轻?”曹操失笑说道,“如今玄德乃贵为皇叔,平日自是有人邀请赴宴,何来看轻?”
不知怎得,刘备心中没来由得一惊,讪讪一笑,平静答道,“曹公说得哪里话,承蒙陛下隆恩,让备归于祖籍,备心中甚感欣慰,至于赴宴之事……备从小便是喜动,片刻也静不下来,是故前去他处赴宴,乃是无事消遣耳。”
“原来如此,”曹操含笑点头,朗声说道,“操今日邀玄德前来乃是一时之想:方才见府外积雪乃融,忽感去年前去冀州之时,天寒地冻,便是曹某也是备感冰寒,且不说寻常将士,是故乃煮酒去寒,记得当初我与守义二人唯有剩下一坛酒,然我等一面笑谈,一面把酒,言到欢处,自是不感冰寒,然曹某方才去请守义,没想到守义却不曾起身,如此操岂好扰他美梦?是故乃请玄德前来,陪操小酌一杯,玄德莫要见怪!”
“岂敢岂敢,承蒙曹公相邀,乃是备平生荣幸,岂有见怪之说……”说着,刘备且起身亲自为曹操斟酒,而曹操,自是安然处之,丝毫不为所动。
“曹公请!”
“请!”
两人就着些许寻常小菜,开怀畅饮。酒至半酣,曹操望着刘备,猝然问道,“玄德,你对当今天下局势,如何看待?”
“恩?”冷不防被曹操一问,刘备一时间无从说起,迟疑说道,“备不喜读书,自是不通晓世间道理,这叫备从何说起?”
“玄德说笑了,”曹操虽是喝得面色有些泛红,然眼中却是半点醉意也无,望着刘备且笑说道,“畅言天下,与通晓道理,两者岂有关联?玄德莫要令曹某失望啊!”
见曹操将话说到这份上,刘备还有什么办法?皱眉想了片刻,低声说道,“如今天下初平,唯有长安白波黄巾未曾剿灭,其余小寇皆不足虑,有曹公与袁太尉在朝中,大汉自是安定……”
“玄德说的可是真心话?”曹操玩味问道。
“曹公乃兴汉鼎柱,备岂敢有半句虚言?”
“天下初平?”曹操嗤笑一声,摇头说道,“曹某却是不那么认为,天下诸侯不曾归心,朝中重臣且心怀二心,何来‘平’之说?”
刘备面色一紧,低下头就着酒杯喝了一口。
忽然,天下闪过一道电光,随即便有隆隆雷声传至,在即阴云漠漠,天乃聚雨将至。
时身边侍候之从人遥指天外龙挂,曹操与刘备凭栏观之。
遥望着天外龙挂,曹操心中一动,乃出言问道,“玄德知龙之变化否?”
刘备不明所以,不敢轻言,摇头说道,“未知其详。”
曹操展开双臂,朗声说道,“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玄德久历四方,必知当世英雄。请试言一二。”
刘备自是知晓曹操试探之意,摇头推辞道,“备肉眼安识英雄?再者,备叨恩庇,得
仕于朝。天下英雄,实有未知。”
心中冷笑一声,曹操抬手说,“玄德休得过谦,既不识其面,亦闻其名。”
刘备无法,想了想说道,“淮南袁术,兵粮足备,可为英雄?”
“袁公路?”曹操耻笑说道,“冢中枯骨,我早晚必擒之!”
“河北袁绍,四世三公,门多故吏;今虎踞冀州之地,部下能事者极多,可为英雄?”
“哈哈,”曹操抚掌笑道:“本初与操至交,操且知晓他之虚实,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