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蕙,仙蕙……”沈氏和明蕙一起上前搀扶小女儿,看看双目紧闭的小女儿,眼泪直掉,“你别吓娘,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邵元亨也变了脸色,上来道:“怎么晕过去了?”
“都是你!”沈氏回头看向丈夫,一双眼睛好似要喷出火,怒斥道:“都是你干得好事儿!你看看……,把仙蕙都吓坏了。”
“你们在做什么?”刚巧邵景烨买了缎子回来,见状赶紧放下缎子,上前抱起妹妹,朝妻子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个大夫过来。”
邵元亨止住儿媳,接话道:“我去,我去。”他正愁场面尴尬难堪,想回避,当即拔脚就出了屋子。到门口,原本想吩咐个下人去的,犹豫了下,----与其留在这儿听沈氏吵闹,不如亲自去找大夫,躲了清静,而且还显得自己关心女儿。
走到大街上,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而屋里,邵母坐在床边连连叹气,发愁道:“菩萨啊,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好好儿的,仙蕙怎么就晕过去了?”一拍大腿,“对了,快快快,给她掐人中啊。”
沈氏上前,刚摸到女儿的脸她就醒了。
“娘,……我没事的。”仙蕙缓缓睁开眼睛,状若虚弱的很,细细声道:“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一黑,人就栽过去了。”
沈氏摸了摸小女儿的头,“好些没?缓过来没有?”
仙蕙喘气,“好些了。”
明蕙又哭又骂,“你这丫头,刚才真是吓死人了!”嘴里骂得凶,手上动作却比谁都温柔,给她掖了掖被子,“老实躺着,别再乱动了。”
见她没事,屋里的女眷们都松了一口气。
邵母虽然是乡野村妇,平常打叶子牌经常串门和人来往,懂得看个眉高眼低。见小孙女的模样和气色,心里大概有数,说道:“仙蕙,你乖乖的躺着,等下你爹就请大夫过来了。”
仙蕙点头,“祖母我没事的,你也累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邵母出了门,回到屋子,一个人长吁短叹。
这但凡有妻妾的后宅里,就有争斗,偏偏儿子还娶了两房妻室,打算两头大,那斗起来还不鸡飞狗跳的?等去了江都,只怕……,再没个安生消停的日子了。
而另一边,仙蕙让姐姐去把门给关上了。
沈氏是关心则乱,可是眼下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本来就又恨又气又怒,眼见女儿没事装病,不由斥道:“好好的,你吓唬人做什么?”
仙蕙叹道:“娘,我有话说。”
沈氏的眼睛又红又肿,忍了火气,训道:“以后不管你想说什么话,也不许这样捣鬼了!那病是好装的吗?吓唬家里人。”
“娘,我错了。”仙蕙坐了起来,“回头你再骂我。”先看向哥哥,把荣氏的事简略说了一遍,不等他说话,又朝着母亲问道:“娘……,你是不是不想去江都了?”
沈氏现在还在怨愤和气头上,毫不犹豫,“不去!我只当他死了。”
屋子里众人面面相觑,表情各异。
仙蕙叹了口气。
前世里,母亲也是这样梗着脖子,和父亲赌气,后来还是祖母再三劝解,加上想着不让儿女们吃苦,才忍气去的。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父亲心里早生了芥蒂,更不用说,之后母亲一直没有给他好脸色。
渐渐的,父亲自然对这一房的人敬而远之。
还记得后来琴姐儿病了,父亲知道了,只派荣氏送来二十两银子,说是拿去给琴姐儿请大夫,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只当白养了她。母亲气得发抖,当即撵了荣氏,让她带着银子赶紧走,回去告诉父亲不用他再管了。
现在回想,那番话不知道有几句是父亲说的,有几句是荣氏编的,更不知道她回去以后,又对父亲说了什么鬼话。反正那以后,父亲再也没有问过琴姐儿,琴姐儿死了以后,他人都没有过来,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看着伤心,就不来了。
前世里自己和母亲他们一样,对父亲,对荣氏愤恨不已。
今生当然也恨,但是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若是前世这一房的人和父亲的关系,没有闹那么僵,手头有足够的银子使唤的话,是不是……,就能捡回琴姐儿一条小命?
甚至……,连陆涧都可以不用死。
一个人的骨气和清高固然可贵,但……,哪有性命可贵呢?好比自己前世死在邵彤云怀里,挣了个清白名声,又有何用?留下的,不过是母亲他们无边的伤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