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蒋氏意外的是,裴家这位大肆装扮,比得一屋子女眷黯淡失色的四少夫人,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想到相公下车前叮嘱的那句,“那裴家四少夫人可不是柔弱之辈,拂云出门就生了悔意,可也不能再入黄家,你到了二门之内,多看着那四少夫人些,若有个奇怪的,回头同拂云说一声。”
蒋氏语塞。
片刻才抓住要下马车的相公,“相公,妾身再问一句,隆恩寺之事儿,可就是朝着四少夫人去的?”
金运繁叹气。
“昨儿我私下去探青三姑,她虽说被拂云好生教训一顿,却还是头铁得很,与我透露一句,若我夫妻再不聪慧些,只怕要被拂云拖死。她口风甚紧,我探问几次隆恩寺之事儿,她都笑而不答,表情诡秘。”
蒋氏微微一愣,“那我们——”
“见机行事,你就当万事不知。”
所以,蒋氏入了内院,见到坐在主桌秦老夫人旁边的宋观舟时,心中叹了一句,拂云妹妹啊,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若你好生在这二门之内吃席,主桌哪里有裴家那无品无级少夫人的位置!
还好宋观舟不曾拂了她的面子,一声一个嫂子,喊得极为亲近。
“嫂子莫忧,我与大姑娘就是这性子,不见时想念,见时又要拌嘴。”可不就是!不曾见面时,惦记着对方的性命,而今见面,若不是时机不对,位置不妥,二人定然要刀剑相向。
临山送给她的短剑,她日日里比划。
看着不曾开刃的宝剑,她可没有慈悲之心,想到的就是用金拂云那心头血,定然能血祭这裴海藏了许久的利器!
如今觉察到金拂云是重生之人,她更无旁得心思,只有生死之争。
黄家的戏园子不小,正中的戏台背靠着一汪池水,临时布景,铺了地毯,这会儿上上下下都已准备好,就等着东家寿星公、客人们到场点戏。
秦老夫人要拉着宋观舟坐在第一排,宋观舟连忙摇头。
“姨妈饶了我,我往后头坐就是。”
她在现代,不管京剧、沪剧、昆剧还是越剧,都看不懂,坐在第一排先不说自己年轻当不得,就是当得,也不利于她瞌睡。
回头再被老太太们抓着探讨剧情,她定然一问三不知。
秦老夫人听得这话,蹙眉说道,“你与你金大嫂子就坐我旁边,与我说说这戏,不好?”
当然不好!
老祖宗,俺不会!
宋观舟连忙把蒋氏推到跟前,又抓来后面半步距离的秦悠然,“姨妈饶了我,我可不懂这些,一会子扫了您和黄家伯母的戏瘾,才是孩儿的不对。大嫂子与悠然妹妹坐陪就好。”
她往后挪了半个身位,看得秦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你如何不知?快莫要耍懒。”
宋观舟连连屈膝告饶,边行礼边后退,最后往第三排挨着穆云芝坐着,“姨妈,我喜爱穆姐姐,由着我二人作伴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