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问:“这小子又偷了谁家的东西?”
“不是偷的,是,是那谁给的。”赵小禹含糊地应答了一句,加快脚步走开了。
他不敢再说孙桂香是他妈了。
为了避免再遇见人,赵小禹钻进路边的玉米林里走。
玉米已经发黄发干发脆了,在他的碰撞下,碎叶子纷纷往下掉,落进了领口里,扎得脖颈生疼,而且走起来也费力,但至少再没遇见人。
赵大顺提着镰刀从屋里出来,看见儿子扛着一个布袋子回来,立马警觉起来,问道:“那是什么?你又偷人了?”
方言而已,“偷人”是一切偷盗行为的统称。
“没,没,我没偷。”赵小禹一侧身,将布袋子卸到地下,揉揉发麻的肩膀,“是,是秦老汉给的虹豆。”
着急慌忙,他实在想不到别人。
“呀,这还没完没了了?咱们家也没有当官的呀!”赵大顺纳罕道,提起袋子,解开扎口,抓了一把虹豆,虽然有点老,但很新鲜。
嗯,不错,昨晚还剩下半盆油糊糊,正好烩虹豆吃。
“咦,你没碰见你爷爷?”
“我爷爷?没碰见。”
“你爷爷去给秦老汉还钵子了,你不是从秦老汉家回来的吗?”
赵小禹啊了一声,拔腿就跑。
“这小子是咋了?”赵大顺嘀咕了一句。
但他并没有仔细推敲儿子的行为,那家伙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性子。
他本来正准备去地里割葵花,见到这一布袋虹豆,便想,反正快中午了,吃完饭再去吧。
烩虹豆要比烩白菜费点工夫,白菜随便切切就能烩,过过水就熟了;虹豆既得抽筋,又得从中间阔成两半,烩的时间也长。
他放下镰刀,拿了把剪刀,坐在门槛上剪起了虹豆。
赵小禹还没跑到秦老汉家,就见爷爷风风火火地朝这边走来,手里拿着那个搪瓷钵子。
他看见赵小禹,几步赶上来,从领口提住他,把他拎到半空,骂道:“小兔崽子,害得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人!”
赵小禹双手双脚在空中乱抓乱蹬,像个掉线的蜘蛛,叫道:“谁让你去还钵子的?我自己会还……”
赵天尧本来满怀感激之情去给秦老汉还钵子,顺便拉拉关系,走到他家的院门口,见那里聚着几个人正在聊天。
他们聊的正是赵大顺要娶孙寡妇这桩事。
在还没通电的新建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人们津津乐道好一阵子。
人们见赵天尧过来,便拉住他询问情况,赵天尧这才知道,昨晚吃的肉不是秦老汉送的,而是孙寡妇送的。
他涨红了脸骂道:“我就觉得那肉有问题,吃得我们爷仨拉了一晚上!”
他骂完孙寡妇,又向众人解释,这不是他家的意思,肯定是孙寡妇故意碰瓷,赵大顺就算打一辈子光棍,就算娶头老母猪,也坚决不娶那个克夫又败财的女人!
出完了气,他气呼呼地往回走,半路上就碰到了赵小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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