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桃问韩综:“你敢不敢看我的眼睛?”
韩综怔了,便抬头看向崔桃。
霎时间,俩人四目相对。一个目光中残余着怒火,带着些许疑惑。一个双眸严肃,全然不复往日笑意盈满的样子。
萍儿见此状,紧张地盯着俩人。她觉得崔桃现在的态度跟平常好像不太一样,担心俩人打起来。若真打起来,她很纠结该帮哪一方。韩综是她活这么大,第一次让她从身心都感觉不一样的男子,她自己都控制不了的那种感觉。但崔娘是跟她一起经历了许多,是对她颇有拂照的金兰之交。当然崔娘可能并不认为跟她是金兰之交,但萍儿心里却是早就这样认定了。
那这俩人要起了冲突,该帮谁?萍儿脑里纠结斗争了半晌,最终她还是决定选择了站在崔桃这边。终究还应当是‘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更何况这件衣服根本就不中意她,都是她在难以控制地一厢情愿。而且她的好姐妹崔桃,却是一点都不计较她看韩综这件事,可见其肚量,可见其高度,选择跟着崔桃混,肯定不有错。
萍儿思想斗争完了之后,松口气,就把自己的身子偏向崔桃,打算一儿要是争执起来,她跟着崔桃一起声讨韩综。
“跟我说实,你跟地臧阁是否有关系?”崔桃锁定韩综的双眼。
“自然有。”韩综应承道。
崔桃倒是意外韩综居然应承下来,而且看他的表情反应应该是没撒谎。但随后,她听韩综又说了一句话,崔桃立刻垮了,意识到自己白问了。
韩综:“我因你而憎恶他们!”
不怕人说假,就怕假假掺着说,叫你假假难辨。
“我也是,我也因崔娘憎恶地臧阁那帮混账。那改日有机会,我们一起为崔娘报仇!”萍儿见二人没吵起来,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并开心地附和韩综的。
韩综睨一眼萍儿,本有要出口,终因坐在她身边的崔桃,什么都没说,只低头饮了口茶。
“人回来了。”
烛照通报一声,便推开门,请简明月入内。
简明月如今是一副小厮扮相,穿着一身青蓝色的粗布衣裳,扎着灰布幞头,身量纤瘦,圆盘脸,笑起来的时候有几分秀气可爱,给人的感觉挺讨喜。
简明月规矩地给韩综和崔桃见礼之后,便规矩地一一回答了崔桃所有的问话。
原来当年袁峰父亲之所以还清了外债,确实不是因为什么朋友仗义相助。而是将祖传来的幻蝶之术卖给了简明月的父亲。
简明月的父亲是做杂耍营生的,钱攒了一辈也没多少,但却一直对他儿时亲眼见过的幻蝶之术念念不忘。所以当他得知袁家祖曾秘传这种手艺后,就几次三番去找过袁峰父亲求教此法。袁峰父亲因要遵循祖训,一直拒绝简明月的父亲。直到后来袁父辈追债太凶,实在挺不住了,这才答应了简明月父亲的要求。
“他何不自己学了这手艺,也可以换钱。”萍儿不解问。
“那会儿袁家已经从下九流的杂耍转为书香之家,袁父该是下不了那面子。”崔桃猜测道。
“也可能是从没学过,不。这技艺却不是一学就能成的,需要苦练十年才行。我父亲年迈,学不得了,便教我苦练了十年,才学会了。”简明月解释道。
崔桃简明月能否透露一,学习这技法最主要需要练什么。
“速度,隐蔽之法,声东击西。”简明月点到为止,毕竟她就靠这技艺而活,如果全说透了,那就是砸了自己的饭碗。
崔桃当然知道,这种人家花了一辈攒来的家底儿换来的秘法,肯定不细说给她听。她再问简明月,可愿意现场给她表演幻蝶之术,钱不是问题。
简明月抱歉行礼,表示不行,“崔娘若想瞧,不如明日来杂趣楼给明月捧场。”
简明月的幻蝶表演如今算是杂趣楼的特色了,却也不是天天都有,每三天一次,而且还被排在深夜的时候压轴。
“好,明日我定来捧场。”崔桃应承。
韩综马上令烛照去跟于掌柜订位置,要前排最好的地方。
出了杂趣楼,崔桃便跟韩综道别。韩综虽有不舍,却也明白他不可能时刻跟着崔桃。
“我看这案有些邪门,你小心些,注意安全。”韩综嘱咐道。
“多谢,你也是。”
崔桃回身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头本打算喊住韩综,却见韩综就立在原地看她,本来就没动过。
“那个罂乳鱼,还是少吃点。”
罂乳鱼这道菜用到了罂粟,这东西宋朝还可以随意种植,多以观赏为用,甚至还拿它入了菜。但到清朝和现代,可就是害死人的玩意儿了。
韩综怔了,不懂崔桃为何有此嘱咐,他之所以爱这道菜,还是因为崔桃曾经爱吃。
“你如今不喜这道菜了?”
“是不吃。”崔桃措词精准,又对韩综道,“别执着过去,人生苦短,何必消耗到最后才醒悟是一场空。”
崔桃劝韩综不必因为过去而执着于她。这是她看在韩综给她提供线索的份儿上,对他的好言相劝。
韩综诧异地看向崔桃,“你如可肯定是过去?你恢复记忆了,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