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如被雷劈了似的,一直到付茗颂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他都未回过神来。
那、那模样……
怎会如此相像?
“大人,大人?”安妈妈大着胆子推了推元禄:“大人这是?”
元禄猛地惊醒,没头没尾问了句:“那可是贵府五姑娘?”
安妈妈看了看老太太,方才应道:“正是五姑娘,昨个儿还多亏了您,否则我们老太太都不知五姑娘受了委屈。”
元禄眉头攸的一松,心下一团迷雾总算是散开去。
怪不得,怪不得皇上上了心…
皇上那幅宝贝的如命一般的画卷,为了那画中女子,宫里进了又死了多少贵人,元禄这么些年见过无数相似之人,却只有刚刚那位五姑娘最是相像,若说是同一人也不为过。
思此,元禄心中十分肯定,这五姑娘该转运了。
他回过头对老太太道:“我们主子在东苑候着。”
老太太一顿,这么多年,可没谁使唤过她。但她到底是个识大体的,只犹豫了一瞬,还是起身同元禄往东苑去。
——
付茗颂并未回洗春苑,在寿安堂不远的小亭子里坐着,两只手绞紧,惴惴不安的扣在腹前。
遮月见她面色苍白,着急道:“姑娘,究竟出了何事?”
付茗颂像听不见遮月说话似的,满脑子都是老太太看过来的那双眸子,里头冰冷冷的,像冬日的井水一般死寂。
她耳边忽的响起一道道回响,有云姨娘的,有老太太的,还有下人的闲言碎语:
“你娘就是个不要脸的贱蹄子,趁老爷醉酒爬上她的床才生下的你,脏了付家的门!”
“你既是我付家的骨血,冠了付姓,便要谨言慎行,不可辱没付家名誉。”
“这五姑娘的模样,媚的哟,同她娘倒是一个样儿,也不知将来要勾的哪家公子哥茶饭不思…”
…
……
付茗颂眼神空洞的落在绣花鞋尖上,细弱的双肩微微耸动,抬手将落下来的泪珠子擦去,带着微弱的哭腔道:“遮月,我不是那种人。”
遮月叫她吓了一跳:“姑娘?老太太是怎么您了?您别吓奴婢呀!”
付茗颂头疼的很,想起连着数月做的孟浪之梦,难不成她骨子里,当真就是脏的?难不成真就如同付姝妍说的那般,她天生就是下贱的命?
思此,她猛地起身,叫池子边的冷风灌了一大口,捂着嘴咳的半张脸都红了。
这边遮月忙里忙慌的给她拍背顺气,那边老太太在东苑满脸惊色,握着拐杖的手显而易见的发颤:“你、你方才说什么?”
闻恕漠着一张脸,想到元禄昨个儿打听到的那些,对这付家老太太他便是半分好脸色也摆不出来。
他眉头一皱:“庄侍郎也曾是先帝倚重之人,在京城亦是有清廉的好名声,老太太难道就甘愿就俞州蜗居一辈子?”
砰的一声,老太太的拐杖一下落了地,她颤颤巍巍的起了身:“你,你这话是何意?”
老太太娘家姓庄,父亲庄毅曾是工部侍郎,家中风光数载,一个贪污的罪名下来,一夜倾覆,流放俞州,从此名望不在。
若非如此,她如今也应当在京城,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才是。
可庄家是被诬陷的!父亲为人清廉,怎可能做这档子事,但墙倒众人推,偌大京城,竟无一人愿意还他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