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昔弯着眼尾笑了笑,“我敢说,阖宫上下,我是最明白皇嫂的人。我十六岁时便嫁去薛家,十九才有了身孕,二十岁诞下一子,当初我心下可急死了,访遍名医,备孕时,做甚有好处,做甚有坏处,我可都门清儿呢。”
“那,可有好法子?”她睁大眼问。
“我倒有个好郎中可荐,御史大夫盛家的大夫人,严氏,曾是习医的,专瞧妇人病。”
付茗颂颔首,心下记住了此事。
闻昔走后,她便命人将酸梅汤、凉茶都撤下,还将冰块也一并撤了,一时间,那明晃晃的日光晒在昭阳宫的屋檐下,似是透着青砖碧瓦,热气源源不断传来。
亥时,闻恕推门而入,却罕见地发现,这昭阳宫的温度,比外头还要高。
平日里他来,向来都凉快得很,一时间,闻恕有些不适应。
他走进内室一瞧,有人比他更不适应。
身着长裙的姑娘坐在妆台前,脖颈处的衣襟已经汗湿了,鼻尖、额头,皆有汗珠冒出。
素心与遮月一左一右摇着扇,可那点风力远远不够驱暑。
“冰呢?”他蹙眉问。
素心张了张嘴,小声道:“六公主道,凉气入体,不易受孕,娘娘便叫人都撤了。”
闻恕顿了一瞬,从素心手中接过团扇,挥手示意她二人退下,见她如蔫儿了的芭蕉似的,忍不住道:“不至如此。”
付茗颂起身,拿过他手中的扇子自己摇着,“至于。”
“没人逼着你,朕也不急要子嗣。”他揉了揉她的乌发,只怕她压力过大。
谁料,眼前的人竟答了这样一句,“皇上不急吗?可我记得,你很早之前就想要了啊。”
此话一落地,便惹得身材高大的男人愣了神。
四目相对中,他似是想起那么一段,是上辈子的事情——
床笫之间,翻云覆雨过后,总难免让人如置梦中,说出的话,也十分动人。
当时,他搂着姑娘不着寸缕的月要身,亦是揉着她乌黑的发丝,道了一句:“宋宋,给朕生个孩子罢,男的女的都好。”
他说:“若是男孩,朕教他习武写字,若是女孩,你教她女红声乐。”
他还说:“宋宋,你生的孩子,定是很好看。”
闻恕回过神,恍然大悟,可时隔久远,她竟还能记得他床笫之间说的话。
付茗颂用脚尖轻轻踩了一下他的玄色长靴,仰头望他。
这双盛满流光的杏眸,看一次,陷一次。
似乎是在说,我想圆你一个梦。
一个曾经,她没法做到的梦。
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可能生下孩子了,闻恕想要的,她给不了。
可这始末缘由,如今再追究,再说与他听,也是无用,终是徒添伤怀。
忽然,额间落下一吻,她下意识抬起头,便被含住了双唇。
重重一吮,随即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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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五,春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