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啸天抬手一拳,狠狠地砸在三棱玄刺上,将玄刺击飞。玄刺飞出,朝着杨晋一等人所在的方向飞来,杨晋一拿出八玄,跃起来向上一挡,将玄刺远远击飞。
半空中的蒙面人这才留意到了他,看清他手中所用是一杆长箫,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道:“杨晋一!”
杨晋一猛一抬头,没想到对方认得自己,盯住对方,叫道:“你是谁?!”
蒙面人瞪了他一眼,反手一收,三棱玄刺倒飞而回,下一刻,玄刺悬在他的头顶,一束银光将他包裹其中,霎时间,他的气息暴涨,身旁三人飞速后退,就在他们退出数步时,此人忽然化作一道流光,倏地一下飞入了沙漠深处。
“追!”
慕容仙三人没想到这人使诈,当下提气猛追上去。
目送几人飞远,东方承义这才问道:“杨兄弟,那人你认得麽?”
杨晋一摇头不知。
在向导的带领下,一行人继续北上,半个时辰后,天边出现大片黑云,那大漠族的向导愁容满面,道:“今晚恐怕有冰雹雨了嘛,我们嘛,得找个地方避上一避。”他将地图拿出来看了半晌,杨晋一凑近一看,但见就是一张羊皮制的大漠地图,那向导指着东面一处地方,道:“今晚大家就去那里嘛,那边嘛,是有土房子的嘛。”
又过一个时辰,头顶的黑云已然将天边的阳光全部遮住,此时天暗的好似傍晚,大漠里灰蒙蒙一片,除了那位向导,其他人都似无头苍蝇一般,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只是跟着这个向导朝着前方小跑。
终于,面前的沙丘平缓下来,一片原本由土砖砌筑的房屋的废墟出现在众人眼前——几株沙棘,几片满目疮痍的断壁,几根断裂的原木,看上去这里裸露出来的墙木,过去应该是房屋的屋顶。
杨晋一只觉这里非常熟悉,绕着废墟走了一圈,果然找到先前自己躺卧休息的矮墙,心中不禁感慨起来。
大漠汉子已经替几人寻到一处木梁横切的断壁,他以废墟为龙骨,搭建起一座半大的帐篷,将骆驼安顿好后,在它们的背上各绑上一张毡皮,用以遮挡风雨,而后便进入帐篷,点燃一堆篝火,静待即将到来的冰雹雨。
杨晋一百无聊赖,坐在帐篷门口发呆,忽听里面传来一阵琴音,回过头,却见是那位东方氏的老妪在抚琴奏乐。
那琴声回旋婉转,琴音渐响,好似弹琴之人一面弹奏,一面慢慢走近,琴声悠扬,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杨晋一不懂音律,但觉琴声缠绵,如怨如慕,一颗心似乎也随着琴声飞扬,飘飘荡荡地,如在仙境,非复人间。
忽然间,帐外闪过一道耀目的强光,蓝白色的霹雳划破长空,从天边蔓延至头顶,继而又迅速传到了大漠另外一头去。
哗啦啦……
雷声紧随其后,响彻天地,惊得几匹骆驼将头藏在皮毡之下瑟瑟发抖,震得帐顶微微晃动。
琴声止,久久未再奏响。
杨晋一刚要回头,忽听叮叮咚咚的弦声隐隐约约地又从帐内飘出,当下沉下心来,仔细聆听。
这一曲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温柔雅致,相较先前一曲,更有一番柔媚柔情藏在其中,好似月色溶溶,微风抚柳,杨晋一自小长于兵戈拳剑之间,从未领略过这般风雅,不禁醺醺然有如醉酒。他虽不明乐理,但觉这位婆婆所奏的曲调平和中正,听着十分令人舒适,音乐唯美,心头涌起一股柔情,又想起那位尚在剑宗的小师姐叶灵珊。
这一曲,奏了良久,琴韵渐缓,似乎乐音在不住远去,倒像奏琴之人走出了数十丈之遥,又走到数里之外,细微几不可再闻。
琴声停顿良久,杨晋一这才如梦初醒,他抬臂揩去眼中泪水,心中呼唤着小师姐的名字。身处这凄凉荒芜的大漠里,他对叶灵珊的思念愈加深厚,正自惆怅,就听申屠葛云道:“杨小兄弟,难得有此机会,何不取出长箫与东方小姐共奏一曲?”
杨晋一尴尬一笑,将八玄取出,横在身前,惭愧道:“不瞒几位前辈,在下虽然获赠此宝,却从未接触过乐理,对音律也是一窍不通。”却是没留意对方说了“东方小姐”四个字。
东方承义对申屠葛云使了个眼色,沉声道:“申屠兄。”
后者自知失言,赶忙干咳一声,叹道:“有骆前辈的法宝在手,如若只是用作刀剑,实在是暴殄天物。”
杨晋一挠头道:“白前辈说此箫可作护身法宝使用,我又不懂乐律,只能用作刀剑了。”
东方承义摇头笑道:“杨兄弟,只有刀剑的江湖,太让人无趣啦,”他看看申屠葛云,“有机会,让我兄弟二人给你教教。”
杨晋一端详着八玄,点了点头。
这时候,一阵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杨晋一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当下运气御寒,走进帐中,伸手探了探地上殷思易的鼻息,确定她睡得尚好,担心她昏迷中不能运气御寒,便给她身上又搭上两条毯子,继而又将篝火勾了勾,火势立时旺盛起来。
东方承义道:“她是魔教中人,你又是正教人士,如此关心她的安危,不知妥当与否?”
杨晋一道:“她给我解药解毒,于我有恩,我该当报答。”顿了顿,又道:“我现在无门无派,既不是正教人,也非魔教人,谈不上妥当不妥当。实不相瞒,在下当年被逐出剑宗,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我那义兄是魔教血刀门的香主。”他沉默一阵,叹息道:“与我杨晋一结交的人,从不滥杀无辜,也不会欺良怕恶,都是坦荡荡的英雄好汉。”
申屠葛云道:“这么说来,我俩却没资格和阁下称兄道弟了。”
杨晋一想起那日他们在金源城的酒楼里杀死几位东海使者,心中一沉,道:“两位那日不顾我劝阻,杀了那几位使者,在下实在……”他叹息一口,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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