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片的一样的奏疏涌向了垂拱殿,全都是弹劾林昭的。
除此之外,朝堂上的当面弹劾也不少。
“陛下,有罪当诛不错,可林昭此举有违天理。”
“乱马踩踏,何其残忍,有违我朝仁义教化之国策……”
“有罪者仔细追查,审问判决之后,再论刑罚,哪有如此做法?当真是草菅人命。”
“是啊!如此,置国朝律法何在?明正典刑何在?”
“如此大事,林昭不请示朝廷,罔顾圣命,有不臣之心!”
“擅做主张,置陛下与何地?其心可诛啊!”
朝上之上完全是炸开了锅,对林昭各种各样的弹劾都有,一时间大浪如潮,赵顼有些头大了。林昭啊林昭,你真给朕惹麻烦了,赵顼在心里也开始有些埋怨林昭了。只是这事全怪林昭吗?也不尽是他的错啊!
这不,有官员立即就出面道:“为何只看到林侍郎严刑峻法,未看到那些奸佞之徒的可恨之处吗?”
“为了一己私利,围湖造田,修筑围堰,以至于河水回流,酿成决口。此等行为危害大宋,危害百姓,河北路百姓死伤众多,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可以说都是拜他们所赐。他们才是罔顾君恩,只此一条就该千刀万剐!”
黄河决口最主要的原因是天灾,可是人祸这种事,你一旦做了,话就由人说了,可轻可重的事情。本来只是诱发因素,可是有意放大之后就成了十恶不赦之罪了,毕竟这事是错的,谁敢站出来辩解?即便是心里不平,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谁也不敢说。否则不被唾沫星子淹死,也会被河北路的灾民诅咒死的。
“不错,此举本来已经铸成大错,可是奸佞之徒不思悔改,竟还蓄意谋害林侍郎与李知州。林侍郎乃是陛下派出钦命处置治河事,那便是代表陛下的钦差,谋害钦差,等同于谋逆作乱啊!”
直接和林昭与皇帝尊严捆绑在一起,上升到谋逆地步,理论是这个联系是说得通的。谁敢出声反对,谋逆可是历代君王最为忌讳的大罪。一不小心落个为奸佞辩解,有不臣之心的罪名可就麻烦了!
“何况韩俊与范季云等人决堤放水,淹死军民三千多人,这等恶性天理难容,人神共愤啊!听说河北东路已经民怨沸腾了,难道他们不该杀吗?乱马踩踏是应该的,这等人就应该死无葬身之地,尸骨无存!”
愤青之言有时候也有效果,纵然过激,可是谁有能说什么呢?三千多条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才算是真正的残忍。说到底有这么一条罪名在,韩俊与范季云就必死无疑了。谁敢正面为他们说话?那岂非成了草菅人命,助纣为虐的奸邪小人了?谁也不敢这样冒险,故而只能间接地指责林昭的行为不妥,可被人以真相反驳,气势陡然间都弱了。
公道自在人心,还是有人愿意出来为林侍郎说话的。本来是一边倒的指责林昭,可是韩俊与范季云等人的罪责被强调之后,性质也就有所变化。至少那些人是该杀的,只是林侍郎的杀人方式有些问题,只是些程序上的错误,本质并没有错。
至少表面的道理上是这样的,林昭被摸黑的形象突然之间又清晰了一点,不是那么黑,也没有那么坏!
“纵然如此,也该奏报陛下,恭请圣裁的,何以擅自做主,怕是有藐视陛下之心啦!”
“再者,我朝素来以仁义恭孝治天下,林昭却用乱马踩踏之法,残暴不仁;即便是罪犯,也改由朝廷法度来制裁,林昭这是对下不仁,对上不恭……”
问题集中在两点,一个是说林昭没有请示皇帝,擅做主张,被说成是藐视皇帝,继而引申为不臣之心。另外一个则是说方式有问题,太过残暴,与大宋朝的传统不符,不是罪却亦是罪。
话音落地,立即有人跳出来,说道:“林侍郎有治河专断之权,是陛下准许的,还钦赐御剑,享便宜行事之权。既然如此,便有先斩后奏的权力,并不违背朝廷典章制度,何错之有?只有方式,有些时候必须明正典刑,对十恶不赦的罪犯该不需要太过仁慈吧?诸位处处为天理难容的奸佞说话,不知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