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摇头一叹,“只是因为是龙家远亲,父辈跟着在漕运上讨口饭吃,有些了解罢了,没什么不寻常的。”
夏景昀却眼前一亮,计上心头。
他要趁着行踪没有暴露之前,打探消息,像眼前之人这般的,不正是个好人选嘛!
但是要想不动声色地跟对方加深联系,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正说着,忽然门口传来一声高喊,“小人奉五长老之命,特来为三长老贺!”
正厅之中言笑晏晏的士绅权贵,偏厅之中欢声阵阵的公子哥们,都齐齐停了动作,张望过来。
那书生小声道:“五长老跟族叔素来不对付,恐怕是来找事搅局来的。”
夏景昀望向那个举着盒子的男子,心中回想起昨日游千里跟他说的信息:
漕帮虽然以帮主为尊,但也不是铁板一块,五大长老各有负责的方面,其中大长老和三长老是帮主的铁杆,二长老专心做自己的事,一般不跟帮主唱反调,但是四长老和五长老,尤其是五长老因为年富力强,做事雷厉风行,又因为和三长老是死对头,常常跟帮主对着干。
简单来说,这漕帮的格局就是帮主带两个长老为一派,一个长老中立,剩下两个唱反调的。
夏景昀分析,漕帮近期的异动,要么落在帮主身上,要么就落在这个五长老身上,今天算是来对了。
正思忖间,龙正清已经起身,淡淡道:“老五有心了。”
说完便朝着一旁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连忙走过去,正要接过盒子,那送盒子之人却没递过去,而是朗声道:“五长老说了,今日此间必是群贤毕至,五长老特命小人带了一小题,聊作娱乐,以增趣味。”
漕帮三长老龙正清闻言面色一冷,“今日是老夫夫人大寿,过分了!”
眼见漕帮大人物发怒,场中气氛登时严肃起来。
谁知那位信使也不害怕,笑着道:“五长老也说了,三长老不敢玩也无所谓,他的贺礼送到了心意也到了,就祝诸位吃好喝好吧。”
说完,他将盒子往前一递。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龙正清,这是下战书啊!
不接招会丢脸,接了招有可能不丢脸,但也有可能更丢脸,而对于大人物来说,最要紧的不就是脸面么。
“站住!”龙正清冷冷道:“老五有什么招,老夫接着!回去告诉他,肆意妄为也是有限度的,别把漕帮的面子和里子都丢尽了!”
“三长老的话,小人自会转达。”
那个信使躬了躬身子,直接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柄玉尺,他举着玉尺,“五长老出的题是,请问三长老如何仅以此一尺之长,在一炷香之内,测出如今所立之屋,高为几何?”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有些脑子最单纯的,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觉得这次是来着了,乐呵呵地等着看热闹;
稍稍看得深一点的,便琢磨着五长老这种时候弄这么个难题,这是铁了心要让三长老难堪,搅黄了他的好事,两人仇怨不小啊;
另外一些思虑更远些的,则是想着漕帮内部的派系之争,看来已经快浮到明面上了,如果接下来叶家不能有强有力的举措镇压,恐怕会生出大乱子;
而极少数真正知晓内情的,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道题上。
龙正清的脸色虽然依旧阴沉,但心里却慢慢降下了火气。
知道帮内真正的纠纷和争斗所在的他知道,老五这是在给他出难题,但也是在点他。
你就这么点本事,你寄身的叶家和漕帮,在这个天下能有多少分量,你自己搞得明白吗?
如今天下局势紧迫,岂能还如当年一般慢条斯理地过日子。
但想得明白归想得明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出难题,他却难消心头恼恨。
他哼了一声,“既然老五想跟老夫和在座的诸位贤达玩个把戏,盛情难却,我们岂有拒绝之理,区区小题,诸位请随手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