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已经打了水进来,侍候着两位小主人洗了脸,再换了衣服。
虽说是奔丧,可到底是出门,对三个孩子来说是兴奋的。就连荃哥儿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好奇往外看。
回吴泽的人有些多,蚕姐也要带着孩子跟着一起去。杜阿福便告了假,跟着一道去。
从定襄侯出去时,车马的队列摆了十来里。两旁的路人瞧着热闹。
陆茁和陆珍的儿子陆英骑着马护着车队,虽说心里有些因为陆源去世产生的难过,脸上还是不自禁带上了得意的神色。陆蔚也要跟着骑马,陆璟同意了,只是叮嘱句:“跟着我。”
陆蔚答应了,小脸上有着兴奋。
这哪里像奔丧,真是跟出游。陆璟叹了口气,却也没法。离家十来年,连他对爷爷的感情也淡了许多,又怎么能要求从没见过陆源的蔚哥儿伤心。
徐惠然带着荷姐儿和荃哥儿坐在一辆马车里。
出了京城的大门,荷姐儿就不停地问东问西,不是徐惠然看得紧,就要跳下马车。
“爹爹,爹爹……”荷姐儿冲前面的陆璟叫。
陆璟听到,把马头一拉,转回来,到了马车边:“什么事?”
徐惠然笑:“一定是想跟你骑马。”
荷姐儿点着头。
陆璟看了看:“那来吧。可是不许笑,不许说话,咱们这是去奔你太爷爷的丧,可不是去游玩。”
荷姐儿眨着眼,犹豫着,这就是不让她说话,老老实实坐着。
“你去吧。”徐惠然说了声,“小心给那些科道官瞧到,回头又参你。”
陆璟拨转马头要走,荷姐儿急了:“爹爹,我不说话,不乱动。”
徐惠然看着荷姐儿:“说话可得算话。”
“嗯。”荷姐儿郑重地把小脑袋点了几点。
陆璟让荷姐儿从车里出来,胳膊一伸把荷姐儿抱上马,放在自己前头。
徐惠然瞧了眼在奶妈怀里正咧着嘴笑的荃哥儿,拿帕子擦了擦荃哥儿的嘴角:“还是你省心,吃了睡,睡了吃,是吧?”
荃哥儿小手拍着,笑得更开心。徐惠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到了通州,杜阿福和定襄侯府的管事,早把船准备好。码头那早停好,车下来就上了船。徐惠然想着十来年前进京,还得排着队等码头。就算前世,她跟陆璟进京,那时陆璟是官身,可一个七品的小官,在京城算什么,一样得等着。
如今不同,河里挤满的船等着他们上船开走后,才能进码头。
先一步到码头的荷姐儿已经给陆蔚带上了船。徐惠然带着荃哥儿上船,丫环已经递上了茶水和点心。蚕姐和娟姐没先去自己的船,先在这边。娟姐儿和荷姐儿好奇地看着河里的船。
等行李一搬好,蚕姐带着娟姐儿走回了自己的船,也就开了船。
南行的路,各路关卡全都优先放行。陆璟为了能早点到吴泽,每日天色刚是鱼肚白就走,等余晖没了才抛锚停下。
又是顺行,不到一个月就到了陆家。
陆家现在在县城里,三路五落的宅子还带着个园子。大船驶不进去,早早换了小船过去。这么坐了一路的船,几个孩子的新鲜感已经没了,甚至有些憋屈,毕竟活动的空间就是船上那么大的地方。
大船一换小船,荷姐儿更觉得小。可是随着小船在河道里走,看着两旁的楼宇,又有了新鲜。
“娘,咱们家也是这样吗?”
陆璟跟着妻儿坐在同一条船上:“自然是。回头就停在自家的码头上。”
“我们家也有码头?”陆蔚的眼睛睁大。从小在北边长大,家门口只有上马石、拴马栓,突然有个码头,确实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