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一路到刑部被做手脚的可能性,但就方才那小姑娘扑在那女子尸体上,也早就有足够的时间将匕首藏起来了!偏偏这是位千金小姐,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搜身,只要找个空隙将匕首丢掉,那就是死无对证!
听着宇泓墨的称谓,李树杰心中暗自警惕:“阁下是……。”
“九殿下!”裴诸城立刻明白宇泓墨在这时候出场的用意,故意扬高声音道。
宇泓墨忙还礼,神色极为恭敬:“裴大人千万别这么多礼,太折煞我了!”对着裴诸城,他立刻自称为“我”,言行举止都十分谦逊,表明了是对裴诸城十分恭敬。
眼见这番情形,周围的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九殿下这是摆明了要替这位裴大人说话嘛!
原本就是个撞船的事件,没想到两边的来头都这么大,一边是七殿下的养父,一遍则是九殿下摆明了袒护,两边他们都得罪不起,招惹不起,再待下去,谁知道还要扯出什么事端来?说不定就得夹在两位殿下当众受气,还是早走为妙!于是,周围的船纷纷——,飞一般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码头正被那位李大人占着,这些船干脆就停在了岸边,直接上岸。
这撇清的姿态再明白不过,这会儿一走,想要再把人找出来可就千难万难,想要找个证人那是难比登天。而如今九殿下摆明站在对方的阵营,故意跟他过不去!李树杰想起宇泓烨曾经写信给他,透漏出来跟这位九殿下很不对劲的模样,难道说今天这事情是九殿下故意设计,就是为了逮他的错处,借此来打击昊儿?
若是如此,他可不能因小失大!
也或许对方的意思,不过是为了之前的沉船事件,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地将这件事压下来,免得闹得更大!打定主意,李树杰的姿态立刻低了下来,声音很缓和地道:“这位裴大人,还有郑大人,大家都是在朝为官,为了一点小事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又是何必呢?在下之前有冒犯之处,在此向诸位赔个不是!”
“刚才不是很张扬吗?”郑巢讥讽道,“怎么这会儿李大人的脊梁骨就软了?”
“方才的确是在下不对,的确是小女先挑衅,先撞船,这才导致了现在的事端,船毁是她自作自受,与人无尤,阁下船只的毁损维修的费用,在下愿意全部承担。这里是一万两银票,权作赔偿之费,在下也在这里向诸位道歉,是我教女不严,往后定然会严加管教,免得再生事端!”李树杰半点也不辩解,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虽然一万两不是小数目,但若能够就此了结此事,免得牵连更多,也是值得的。
裴诸城和郑巢都是为李树杰方才的颠倒黑白而恼怒,眼下见他前倨后恭,更加不屑,但红缨的“死”也有待商榷,还是见好就收的好。反正,看到李树杰眼下这番嘴脸,也够出气的了!裴诸城开口道:“算了,我们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既然李大人这么快就能想明白,认错赔礼,银票就——”
虽然不想多计较,但话语中却还是透漏出浓郁的讥讽之意。
“既然李大人这般有诚意,那我们也却之不恭!”见父亲有意拒绝,裴元歌立刻截断他的话语,派人到对面船上去取银票,拿到手,见果然是运通钱庄在靖州的分点所开出的银票,有着钱庄的印章,以及李府的私章,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过,方才贵府的船上桅杆差点砸到码头众人,虽然侥幸没有人伤亡,但也有些碎屑飞溅到岸上,多半有人受伤,李大人是不是也应该处理下?”
“应该的!”李树杰咬牙道,回头立刻吩咐管家李忠,到码头去查探,如果有人受伤,就立刻送去医馆诊治,所有费用都由李府承担。
“哎,李大人,刚才桅杆砸过来,多亏本殿下应变及时,才没有造成人伤亡,李大人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见状,宇泓墨也横插一脚,道,“要知道,之前桅杆掉下来的地方,有好几位京城官员的马车在,要是被桅杆砸死了,这事情可就闹大了,李大人说是不是?”
李树杰心中恼火不已,一个接一个,得寸进尺,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如果说方才岸上人员的诊治,他还掏得利落,毕竟这种事情也能宣扬李府的名声,但眼下这位九殿下却是在明目张胆地敲竹杠了!有宇泓烨这层关系在,他压根就没必要再去搭九殿下这根线,再者,从昊儿信里透漏出来的意思,只怕搭也搭不上,这钱若是给了九殿下,那绝对就是打水漂的份儿!
而且听九殿下话里的意思,显然这数目还得多于方才的一万两!
李树杰心中真是后悔,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该给钱给得那么痛快!但是到如今,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再者,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平息这件事,没必要为这点银子得罪九殿下!李树杰在心中不住地安慰自己,勉强从袖中又取出一万五的银票,递了过去,道:“多谢九殿下及时搭救,没有酿成大祸,一点心意,请九殿下不要推辞!”
这钱不用别人去取,宇泓墨自个飞身过去,拿了钱看也不看就塞进袖袋,笑吟吟地道:“李大人随身就带着几万两的银票,真是有钱!”
“九殿下说笑了!”李树杰陪着笑脸,心却在滴血。
这可都是钱啊!
眼见这竹杠敲得这么顺利,连郑巢都忍不住想要入伙,就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借口,忽然看到地上的红缨,灵机一动,道:“李大人,红缨是我妻子的爱婢,我妻子实在很喜欢她,所以才要消了她的奴籍,原本是想要认作干女儿的,现如今这干女儿没了,我怎么向妻子交代?李大人总要给我个说法吧!”
李树杰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这人太无耻了!
说什么关系好,什么要认干女儿,现如今你干女儿的尸体就在眼前,你居然就舔着脸拿她的尸体来讹诈钱财,还好意思说什么喜欢?什么干女儿?简直是厚颜无耻,卑鄙龌龊,阴险狠毒……。李树杰把所知道的贬义词全部用在郑巢的身上,这才平静了下情绪,道:“应该的,俗话说得好,千金小姐千金小姐,这一千两银票,就当时处理这位姑娘的后事之用,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李树杰反复地告诫自己。
生怕这个无耻的家伙漫天要价,李树杰刻意强调了“千金”!
甚至还把抖抖衣襟和袖袋,表示再也没有了。
算了,有总比没有好,反正红缨也没死!郑巢倒很能想得开,上前跃身过了桥,将钱取过来,当着李树杰的面点了一遍,道:“嗯,是一千两,没错!”
妈的,难道我还会黑你的钱不成?李树杰看着眼前可恶的脸,恨不得一拳过去揍他个鼻青脸肿。
看到九殿下朝自己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鄙夷他这般趁机敲诈的行为,郑巢心中大喜,深为自己能够追随偶像九殿下的行为而感到骄傲,眼珠一转,道:“九殿下,咱们回船继续聊吧!”
宇泓墨点点头:“好!”
哇塞,九殿下跟我说话了,九殿下跟我说话了!郑巢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