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姣这场梦做了很久,她不敢醒。
她怕,睁眼就看到天堂。也怕,睁眼还在人间,但他已经去了天堂。这两种莫名的恐惧在她脑海里撕扯,直到,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南姣,南姣……”
声音是熟悉的。
他还在。
那么,不管是天堂还是人间,她都无所畏惧了偿。
南姣睁开了眼睛。
太阳已来,云开雾散。
屋子里亮堂堂的,陈绍祁盘腿坐在对面的病床上,头发凌乱,一身白色的病号服,在阳光下,像是被洒了一层金粉。
“总算醒了。”
逆着光,也知道他在笑。
南姣恍惚了片刻,清醒过来。
“你没事吧?”
“皮糙肉厚,能有什么事?”
她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湿了眼眶。
眼泪没有压抑,流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畅快。
陈绍祁没作声,也没拦着,就原姿势坐在一旁,平静地看着她。
人是需要眼泪的,无关悲伤或快乐,偶尔哭一哭没坏处。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女人,长年累月的压抑隐忍,不懂排解不懂发泄。这种面向新生的时候,流点泪比流点血还管用。
病房里被哭声充斥。
她就像只小猫,蜷在病床上,一边颤抖一边发出呜咽。
“好了好了。”
陈绍祁跳下床,抽了两张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
他原本修长挺拔的手指,现在又红又肿,都是伤口。
南姣想到,在她沉入海里的最后关头,他的手卡在绑着她手腕的绳索间,那一瞬,他应该是忍了剥皮撕肉的疼。
她轻轻地握住了陈绍祁的手腕,他躲了一下,收回手,俯身用嘴吻了一下她的眼角。
南姣的眼泪被他吻没了。
她看着他,说:“谢谢你。”
陈绍祁哼了声。
“说谢,这么生分?”
“是救命之恩。”
“你又不是我捞上来的。”
“如果没有你,捞上来也是死的。”
他笑了一下,“既然如此,你不仅欠我钱,还欠我命了。”
“嗯。日后,怎么还随你说。”
他靠过来,长臂一弯,曲在南姣的枕头上,他们脸对着脸,约莫隔了半个拳头的距离,连呼吸都是相连的。
“钱,你拍戏赚,命,给我生孩子。”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