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逛了一圈,眼看到了宇文初该回府的时候,才又回房,让人拿当天晚上的菜单来看,忽有婆子来禀告:“傅四爷来了。”
一定是她让他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明珠忙道:“快去请进来!”笑眯眯地迎到门前,傅明正身上还穿着官服,见到她就一脸的嫌弃:“又要折腾什么了啊?”
明珠早已经习惯他这张酸脸了,乐呵呵地把他迎进门去,让人上茶。傅明正挑剔地打量了她的屋子一番,挑了挑眉:“还算不错。”临了又添一句:“英王殿下这是害怕人家不知道他有钱啊,这到处金碧辉煌的,是没见过金银么?”
好嘛,她才和宇文初说了他的各种可怜,就巴望宇文初能多看顾他一二,不要让他再走了老路,他才进门就开始招人嫌。明珠慌忙看了眼门外侍立的王府嬷嬷,娇嗔道:“我就喜欢这种的,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不晓得享受么?还要我们殿下舍得呢。”
傅明正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这么快,就开始偏袒了么?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明知四哥只是和自己开玩笑,明珠听着也不顺耳:“才不是呢,我哪有偏袒……”
傅明正笑笑,抢在她辩白之前截住她的话头:“和你开玩笑的,看到你过得好,四哥很高兴。”又悄悄亮出带在手臂上的袖箭给她看:“如何?”
明珠见他肯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心情真是再好不过,喜滋滋地道:“试过了吗?好用不?”
“好用极了……”傅明正拖长了声音回答她,然后递了一张纸给她:“你让我查的。”
“油、烧碱、香料、石英砂、硼砂、石灰……”明珠皱起眉头:“长兴侯府这段时间买得最多的就是这些东西?”也就是说,江珊珊做的那些什么玻璃制品和香胰子,就是用这些东西制作出来的?
傅明正接过素兰捧上来的茶,先喝了一口才道:“是啊,她的工坊也不在京中,而是在京郊长兴侯府的一个庄子里,才建起来没多久,香胰子的工匠倒也不必说,做玻璃的那些工匠听说是从常兴吉高价挖过来的。整个庄子戒备森严的,工匠除非有特殊理由才能请假外出,其他时候都不准外出,更不许独自一人私自外出,约莫就是为了防止配方和工艺外泄。”
“那么,她这个玻璃制品的制作方法,其实和琉璃有相似的地方?”这个明珠知道,常兴吉是制作琉璃的老牌店铺了,就连宫中所用的琉璃都是由他家供应的。
傅明正笑了:“约莫差不多。莫非你还真的想得到她的配方?我看你若是想要,大概只有去求英王殿下了。”
明珠奇怪道:“为什么要去求他?”
“让他用美男计从江姗姗那里骗过来啊。”傅明正理所当然地道:“说不定江姗姗就等着他去问她要呢。”
“然后就答应给她侧妃之位吗?她做梦呢吧?!这回我非得叫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可。”明珠光是想想宇文初对着江姗姗施展美男计就气得发昏,苦思冥想一回,掰着手指头在那里计算这几种东西那些最好把控,油脂这个,算是日常生活用品,若是把控起来并提高价钱,大概会引起民愤,也会影响民生,更不可能专门出台一条限油令什么的,那会毁坏父兄家族的名声,父亲也不会容许她胡来。
最好的办法无过于将京中几大油铺掌握在手里,对于大量购买的就加价,少量购买的就普通价,这个虽然操作起来有一定的难处,但也不是不能实现;香料是大多数富贵人家都要用的,那个香胰子应该用量也不大,这个就不用动了;烧碱,用的人不多,也好把控;其他例如石英砂、硼砂、石灰这些,都好把控。
明珠拿定了主意,便和傅明正商量:“我不管四哥怎么弄,反正要帮我做到这几件事,爹那里你若是说不好,我就亲自上,总之这次我就算是贴钱也不要她风光。”
傅明正鄙夷道:“她当然是不可能让人分批分量地去买油脂的,那样太麻烦。但你就没有想过,若是她自己榨油呢?那么小的一块胰子,一缸油要做多少?烧碱、石英砂、硼砂和石灰这些倒是好弄。所以在我看来,你想要让她替你挣钱这个不太容易实现,除非是你花极大的精力和她对抗,让她做不成这桩生意。又想做成事,又要心软,还做什么事?若我是你,便是硬起心肠让油涨价又如何?平常的人家吃不起的还是吃不起,贵上那么一两分,会怎样?”
明珠简直想打滚了:“请你过来就是想要你帮我想法子的,你怎么只会气我啊。”
忽听宇文初在门外笑道:“四舅兄此言极是,想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该狠下心肠的时候也得狠下心来才是啊。”
傅明正忙起身行礼:“见过殿下。”
“自家人,不必客气。四舅兄请坐。”宇文初朝明珠伸伸手,再抖抖身上的衣裳,表示他要换衣服。
当着四哥伺候他换衣服,也太那个了吧?明珠本想叫素兰她们伺候他换衣服,才刚给素兰使了个眼色,宇文初便冷冷地扫了一眼素兰,素兰只好垂下眼去装死,宇文初就又笑嘻嘻地看向明珠:“珠珠……你不帮我换衣服么?”
还珠珠呢……自己换件外衣手会断啊!明珠硬着头皮走过去,先替他解了玉带,褪去外衣,又接了素兰递过来的家常外袍替他穿上,低声抱怨道:“家里有客人,殿下也不会躲到屏风或是里屋去换的。”
“四舅兄又不是外人,对吧?”宇文初一脸惬意地享受着她的伺候,再十分亲切地问傅明正:“四舅兄不会怪我失礼吧?”
傅明正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是殿下的家,殿下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能目睹殿下和王妃如此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下官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呢。待我归家,说给家中尊长听,想必家父家母都会十分欣慰欢喜。”不就是炫耀恩爱给他看的吗?他懂。自己的妹子嫁了人,的确也过得不错,便如宇文初的意,吹捧两句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