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新把周女史和平女史等四人直接带了下去,至于要怎么处罚她们,那又要等到事情的真相全部查明才能出结果了。
事情告一段落,余下的美人们却没有谁觉得松了口气,原因无它,周、平二位女史最早入府,身份超然,在她们这群人里一直都是很特殊的存在。特别是周女史尤其不同,大家都知道她知书达理,很得殿下和太妃娘娘的赏识信任,她平时又会为人,谁有什么急事难事都爱找她,她总是力所能及地帮忙,并不像平女史那样爱酸爱掐尖。
就算是新王妃入了府,又提拔了苏籽和苏叶姐妹俩,大家也还是隐隐以周女史为首。虽说筹办宴席一事中,大家都被掏空了口袋吃了亏,但也有人同情周女史,觉得新王妃太过分的。原因无他,只因为大家都是可怜人,见不得新王妃一个人得意。
如今可好了,领头羊一样的两位女史内讧,然后全都倒了霉,就算是勉强能保住女史的职位也是从此没了和王妃竞争的本钱。王爷摆明了就是要给王妃撑腰,摆明了就是要把她们这些人的性命全都交给王妃握着,那她们还能怎么办?不服气,那就是死路一条。因此这府里,真正是王妃一家独大了,谁也不敢不从,谁也不能不从。
明珠看着座下这一群宇文初养的“羊”,她们神色紧张,目光躲闪地挤在一起,胆子小的已经是要哭了。便道:“大家都散了吧。我和殿下都不是刻薄之人,只要大家安分守己不要生事,总是衣食无忧的,安全无虞的。”想了想,又提醒李全新:“虽然出了纰漏,但大家还是尽了心的,早前我说过的话还是要算数,该赏的东西还是要赏下去。”
既然还有赏,那就是和她们这些人没关系了。众美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苏籽和苏叶姐妹俩趁机站出来夺了领导权,领着她们给明珠和宇文初行礼道谢,再安安静静地退了下去。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个道理还是宇文初教给她的呢。明珠对众美人临去前的表现比较满意,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娇滴滴地对着宇文初道:“累了,殿下陪我回去歇一歇呗。”
二人上了肩舆,慢悠悠回到迎晖堂,两个人都懒得说话,歪在榻上躺了好一会儿,宇文初才道:“闲着也是闲着,何不焚香烹茶,你我夫妻二人对坐品茗?”
明珠要回报他把周、平主仆四人扔进水里为她撑腰,又为她的父兄正名的情义,当即弹身坐起,洗手焚香为他烹茶。
氤氲的水汽袅袅升起,将宇文初幽深黑亮的眼睛浸润得更加黑亮,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漂亮的天青色汝窑茶壶,从容优雅地给明珠倒了一杯茶:“今日之事,王妃怎么看?”
一个大男人长着这么一双漂亮的手干嘛?明珠嫉妒地盯着他的手,再绝望地看看自己那双既肥且白,还长着肉涡的小胖手,有些自卑地悄悄把手藏入袖中:“坦白的说,我当然是很生气的啦,不过想到殿下估计比我还要生气,所以我忍了。”
宇文初并不否认:“的确,我非常愤怒。”
明珠趴在茶桌上看着他:“若是我当时没有阻拦殿下,殿下会怎么办呢?”
宇文初刮了她挺翘的鼻头一下,淡笑着道:“我会杀人。”
他虽然笑得云淡风轻的,明珠却觉得他是在说实话,而且她压根就不怀疑他的话,忍不住带了几分娇俏道:“殿下以后别刮我的鼻子啦,本来就没你的高,再把它刮平了怎么办?”
宇文初这才撩起眼皮子看她一眼,嫌弃地道:“你不说我还没发现,果然你这张脸上就数这鼻子长得最不好看了,真是可惜。”
她长得不好,自己可以嫌弃说笑,但被人这么当面挑剔就不同了,特别那个人还是宇文初。明珠顿时不服气起来,不高兴地噘起嘴道:“我的鼻子哪里长得不好啦?虽然不高,但也不矮,这叫增之一分嫌高,减之一分嫌矮!恰到好处,恰到好处,知道么?”
宇文初盯着她的鼻子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轻轻摇头,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什么意思啊?明珠忍不住,伸手去揪他的衣袖:“殿下说我的鼻子长得不好看,那您倒是说说谁的鼻子长得比我的好看?”
宇文初一本正经地道:“没我的好看。”
什么?明珠顿时怔住,甚至忘了收回自己的手,就那么紧紧地抓住他的袖子,仰起头盯着他的鼻子看。嗯,的确是长得蛮好看的,生在这张脸上再恰当不过了,无比的契合,真正是增之一分嫌高,减之一分嫌矮。她沿着他的鼻梁一直往上看,撞进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睛里去,那眼睛里仿若有两个深深的漩涡,陷进去了就逃不出来,她的手越抓越紧,气息也渐渐不稳,一点薄红自耳根下慢慢升起,渐渐氤氲了脸颊。
“如何?”宇文初的眼睛里露出几分笑意,低沉微哑的声音犹如一把轻柔的羽扇,自明珠的心间缓缓刷过。
明珠陡然回神,猛地将手松开他的袖口,不客气地道:“哪有这么自夸的人?真不要脸……”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不可闻,因为觉得自己之前盯着他看的傻样儿十分丢人,便将脸转开望着窗外,窗外暮色正起,华灯初上,一颗明亮的星星正在天际闪闪发光,木犀的馥郁甜香若有若无地飘散过来,实在是个好极了的傍晚。
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宇文初轻轻靠过来,与她耳鬓厮磨,跟着她一起看向天边那颗闪闪发亮的星星:“若只是让那些使得你不高兴的人倒霉,那并不难,难的是让你真正如意轻松。所以你要努力。”
“我若不努力,殿下会嫌弃我吗?”明珠回头看向宇文初,他和她近在咫尺,呼吸相缠,她甚至于有种错觉,他长而密的睫毛在翕动之间刷到了她的脸颊上去,让她觉得酥酥麻麻,想要用力推开,却又生怕折断了这羽毛一样的睫毛,想要不看,却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