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短暂的阵痛,一个浑身包裹着胎膜的娃娃就“哇哇”大哭着坠地。
“是个女娃!”
随着孩子响亮哭声,很快雨停风住,一轮红日重新照耀大地,霞光满天。
易涨易消山溪水,雨一停,山洪也就停了,只留下满山残局显示着它的威力。
徐二瑞抱着女儿四肢僵硬,神情恍惚,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是当爹的人。
可血脉相连的感情,让他还是笑得合不拢嘴,想到此时正一弯雨后彩虹,亲自给女儿取了名字叫:彩霞。
孩子哭着闹着,显然是不满意这个爹。
江枝虽然觉得这名字俗气了些,但是亲爹取的,还是欣然接受,至少这名字很应景。
孩子生下来了,就该好好坐月子。
江枝把立功的大公鸡放回鸡窝,却抓它一个妻妾杀了。
四只母鸡本来就是给巧云准备坐月的,现在一只母鸡还在孵蛋,另外三只每天都在下蛋。
杀下蛋母鸡江枝也有些舍不得,可生下孩子妈妈需要大补。
若是没有奶水,就连米粥也少,在这荒山野岭上孩子就难养了。
于是,一只鸡很快开膛破肚,成了一堆肉。
山林里吃食多,这只鸡肚子里除去一堆大小不一的蛋,还有黄澄澄巴掌大,厚厚的两片油。
鸡油和鸡杂炼成油让两家分,山里兔肉野鸡吃得不少就是没什么油水,这鸡油就显得弥足珍贵。
而鸡肉分成几份腌上盐,再用山泉水镇着,只给巧云一个人吃。
于是每天鸡汤里炖上少量野当归、翻白草、野山药,再喝益母草水促进恶露排出。
现在正是六月初,雨后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产妇不能出门纳凉,每天都是大汗不止,江枝用采来的艾草熬水替她擦身。
这里本来就条件艰苦,可别再感染。
吃完一只鸡,巧云就舍不得再杀鸡。
她觉得自己比谁的月子都坐得好,就是娘家嫂子她们,也没有谁一人吃一只鸡的。
而且,那些鸡都在下蛋,杀鸡就没有蛋吃了。
巧云吃得好,奶水也足,鸡的确不能再杀,江枝就把每天的鸡蛋给她吃。
而且,小满奶也把自家的蛋又送来了,江枝不想收,这些鸡蛋都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一家人老老小小的,平时就靠几只鸡生蛋补充营养。
肉干没油水,上年纪的、没上年纪的都咬不动,只有小满才能吃。
可小满奶说生孩子本来就该送礼,就该送鸡送蛋。
只是现在自家的鸡都在下蛋,每天能有四个鸡蛋,杀鸡舍不得。
唉!唉!真是难啊!
江枝只感觉什么都不合适,小麦现在已经在扬花,巧云若是再过一月才生,就能吃上新麦。
有新麦,没有鸡蛋鸡肉也能吃饱。
其实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情况。
乱兵、饥荒、山洪、暴雨都熬过去了,人好好的都在,还能添丁进口。
换成往年都是喜事,更何况还是现在的灾年,再怎样都该凑个乐。
的确该乐乐,虽然山洪把家弄得乱七八糟,东西本来就少,淋湿的草药晒晒又能用,损失不大。
真正的损失还是庄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