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宫宇,人如浩渺中一粒飘忽的尘埃。静默庭院,陈芳儿独坐柳树下,飞絮纷扬里,她手捧书卷,借着午后温润的阳光,品味字里行间的真理。
身旁站着的是她从凉国带来的丫鬟杏娟,随着她封了顺仪之位,这丫鬟便也成了这汉赵宫廷中极有头脸的掌事宫女。虽然年岁不过三十出头,但逢下人见着也得毕恭毕敬地称一声姑姑。
杏娟见日头虽是温和,但难免晃眼便从屋里拿出一把小伞儿撑起。陈芳儿伏卷抬头,微微一笑:“杏娟姑姑还是将伞儿扯了吧。”
“奴婢是担心这日头光烈,伤了顺仪的眼睛。”
陈芳儿笑着摇首:“若担心这日头,我就呆在屋里,何必出来?”
“唯。”杏娟应声便是将伞收回了屋里。
陈芳儿抿嘴一笑,便继续低头看书。可不过半刻,一道阴影便又将日头遮住。陈芳儿黛眉一蹙有些怨了:“杏娟姑姑,芳儿不是让您将伞撤了麽。。。”
话音方才落下,便听不远处传来了杏娟的声音:“陛下。”
紧眉一展,陈芳儿顿然大惊,亦是急忙行礼:“嫔妾见过陛下。”
刘渊面如春风,心情甚是大悦,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乖巧可人的女子,阳光打在她侧脸上,轮廓精致而分明,刘渊从未想过女子的侧脸竟这般好看,故而也忘却了让她起身,待得她因为久拘礼脚踝刺痛而低呜了一声,方才令刘渊回过神来,心疼的将她扶起。
“都怪朕醉心美色。芳儿可有伤了哪儿?”刘渊上下打量着,甚是关切。
陈芳儿莞尔一笑,摇摇头:“嫔妾无事,只是陛下竟来了也不让人通报声。”说着,她便瞪着眼睛四处看了看,便见大批的太监宫女齐齐躲在了院墙之外,不禁抿起嘴来有些气了,他们这样岂不是合起来捉弄自己麽。
刘渊瞧得她这赌气嘟嘴的模样霎时可爱,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抱起,大步朝屋内走去,任凭怀中的妮子略有惊慌和挣扎,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邪魅的笑容。
杏娟捂嘴一乐,识相的关上了门,贴着门缝听了两声,心头大喜地退开了。
屋内,刘渊将陈芳儿温柔地放在床榻上,自己坐在了床边,深情地望着她,却见她紧闭着眼睛,一双手揣着被褥,身子有些颤抖。
从前只知她羞怯,如今却是胆怯,刘渊心头一揪,叹了口气:“你这丫头,朕又不会吃了你。快睁开眼睛,看着朕。”
陈芳儿勉强地睁开的眼睛,却不敢直视皇帝,纤长地睫毛呼扇着,显得眸子格外明亮清澈。
刘渊轻轻握住她白皙滑嫩的玉手,不带一丝猥琐,像是个兄长充满温情:“朕视你如心头的珍珠,不敢待你有一丝的勉强。”
他的确是个温柔的君王,让陈芳儿胆小又紧张的心,都不禁松弛了下来,眨巴着眸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他年轻俊俏,坐拥天下山河,却对女子如细水长流,温润如玉。不由令陈芳儿脸颊泛起浅浅的红晕:“陛下,嫔妾只是胆小。并不是。。。”
她的话依旧没有说完,而这一次,却不是因为胆怯,乃是她话音未尽的一刻,刘渊的嘴已经吻上了她的唇瓣,略微霸道的撬开了贝齿,缠住了香舌。
呼吸逐渐有些急促,措手不及的陈芳儿还未准备,便从略微的挣扎抗拒逐渐变得迎合,而也就在她开始沉浸甚至享受之时,刘渊的唇却又离开了她。
微微直起身来,刘渊的脸上依旧是温暖的笑容:“今日到此为止吧。”
陈芳儿欲言又止,黛眉轻蹙,手指在唇间拂过,不知刘渊为何突然停下,莫非是自己口中有何异味?
正当她还处在怀疑思索之时,刘渊的手又轻轻握来,柔声细语道:“芳儿,朕会走向你。走进你的心里。”
这一句话,没有丝毫的波澜,确如秋雨洒入麦田一般,令人心头酥软。陈芳儿静静地望着他,从未想过她这样胆小的人竟能望着天下君王如此之久。
刘渊被她这样盯看了许久,手指轻轻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下:“别这么看着朕。朕珍惜你,便不会勉强你,你也不必视朕为帝王,朕只是你的夫君。”
轻抿着红唇,陈芳儿只觉得这天地间顿时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
刘渊周遭看了看,皱了皱眉头:“你这宫里的物件少了些,来日朕便命宗正令给你这儿备些摆件,再给你添置几个服侍的下人。”
“嫔妾不要。有陛下在嫔妾身边就好。”陈芳儿说着,忽然大胆的起身,抱住了刘渊的臂膀,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柔声道:“陛下疼惜嫔妾,嫔妾感恩。只希望陛下不要怪罪更不要嫌弃嫔妾胆小。”
刘渊微微一笑:“芳儿是朕见过心地最为纯净的女子,朕又如何舍得怪你。”
陈芳儿脸颊泛起酒窝,开心一笑,道:“陛下可以像疼惜嫔妾这般疼惜姐姐麽?姐姐虽然性子刚烈,心地却很善良,也如其他女子那般柔软脆弱。”
素闻后宫女子妒忌心强,但陈芳儿却能为他人所着想,不禁令刘渊欣慰。淡淡点了点头:“朕自然知道淑妃本性纯良。朕自会善待与她,芳儿大可放心。”
听到这句话,陈芳儿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否则以她看来,就楚娇容那样冷冰冰的性格,会令皇帝不悦不说,甚是一不小心还会有所得罪。幸在刘渊洞悉分明。
“好了芳儿,你且好生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陈芳儿起身下床施礼:“嫔妾恭送陛下。”
“芳儿不必起身,快快休息吧。朕这就要去你姐姐那儿了。”刘渊笑着道。
眉头一展,一听此话,陈芳儿本想随同一道,但想着陛下若能与姐姐不受打扰的相处定是更好,便也忍下了性子。
但不知为何,待刘渊走后,她的心头却莫名升起一丝落寞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