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她的脑袋极速运转起来,在原主记忆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进贼了。最近一次是两年前,进芳进梅刚结婚没两天,接了酒席的礼金……
她脑海里自然而然出现一幅画面: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摸进卧室里,从女人枕头下偷走了装礼金的塑料袋。枕头震动把女人惊醒,她眼睁睁看着男人背影走到门口,心里晃过无数画面,她想去追,但家里只有她和小女儿,怕男人真回身对她们不利。
不去追,那一百多块又是礼金,办酒席的菜钱还赊着呢……
最终,贫穷战胜了害怕。
她一个翻身追上去,拽住男人袖子喊“捉贼”,村里大部分人家都被惊醒。
但期待的仗义执言的场面并没有出现,男人们看着她衣衫不整的模样不怀好意,女人们满嘴“狐狸精不要脸”,进荷吓得抱着她哭。
那男人最终迫于无奈把钱退回来了,但却一口咬定是跟她有奸情,是她约他来睡觉,睡不成翻脸的……多少难听话如潮水一般朝她涌来。
那个男人,村里人叫他王二麻子。
徐璐心口一痛,这些天杀的王八蛋!翻寡妇墙,偷人家孤儿寡母的救命钱,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一定是前几天付车费的时候太过张扬了,她又是买鸡蛋又是打书桌,肯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瞅准了今天龙战文回去了,所以……
徐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赤脚下床,去把林进芳叫醒:“嘘,进芳别说话,快起来。”
林进芳吓得身子都在发抖,小声劝道:“妈,算了,咱们装睡,让他们偷吧,偷够他们自然就走了。”前几年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这么过来的,装不知道,事后也不敢提。
徐璐眼睛一酸,王八蛋,今天不让你们知道姑奶奶的厉害,老娘就不姓徐!
她捂住进芳嘴巴,小声道:“不用怕,你听我的,别穿鞋子,把外套披上。”母女俩蹑手蹑脚摸到门后。
好在徐璐这几天常在屋里躺尸,哪儿有个坑,哪儿有根棍她都了然于心。前几天龙战文帮编了两对箩筐,可以用扁担挑的那种。徐璐怕放院里风吹日晒的放旧了,早早的提回屋里。
现在,那根成年女子臂粗的扁担就在门后。而且,最重要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女婿用过的砍刀还在箩筐里放着呢。
那砍刀有三四十公分长,刀柄光滑圆润,刀刃又薄又锋利,砍竹子的时候不超四刀就能砍断,如果砍在人身上……徐璐狠狠一笑。
几个女人,在这样的环境里,想要保住仅有的财产。徐璐觉着,就是去坐牢她也愿意。
总得让人知道,她虽没老公没儿子,但也不是随便可以欺负的!
想偷钱?先问问她手里的大砍刀愿不愿意。
原先养的那两只鸡她让李国青帮宰了炖了,进芳不在家,那些鸡食鸡粪她实在伺候不来。本来进芳还念叨有钱了要买两头小猪仔来养,现在徐璐一想到自己要采猪草剁猪草铲猪粪……算了,她宁愿到时候拿钱买一头现成的来宰。
反正她现在生活很规律。
每天早睡晚起,必待日光。进芳出门前都会把当天的早饭和中午饭准备好,废柴老妈睡到太阳照屁股了起来热一下就能吃。晚上那顿祖孙俩就嗷嗷待哺,盼着进芳下班。
村里人听说后,险些笑掉大牙,都觉着徐春花真是又懒又馋,“没那闺女怕是自己都要被饿死”“真是不像话”……村里人说啥的都有,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情。
相反,她还兴致高昂,让进芳帮她从县里买珍珠粉来,每隔一天用鸡蛋清调了敷面膜。有时候也会加点白醋去去角质,有时捣点黄瓜汁啥的……反正都是农家价贱易得的东西。
于是——“徐春花这败家老娘们,那么金贵的鸡蛋一天用一个在脸上,她脸是金子做的不成?”
“不是金子做的,但跟玉的差不多……你们没见又白又滑麽?”
村里人明面上说她败家,可暗地里每次煎鸡蛋都会把鸡蛋壳底上那一小湾蛋清抹脸上,期盼着多抹几次也能有她那效果。
其实,她们的有用没用徐璐不知道。但徐璐知道美白的第一要务就是防晒。所以她几乎足不出户,要出也得窝到没太阳了再出,光在自家院里坐着都戴遮阳帽……就这么精心防护着,二十多天下来,居然真的白了两个度。
徐璐摸着光滑的小脸,即使天天照镜子也照不够。浓淡合宜的眉毛又弯又长,一双桃花眼煜煜生辉,鼻子不算太挺,但也不塌,嘴角带着天然的上翘。
外加这段日子白起来的皮肤,这原主真是典型的“妖艳贱货”啊!
她似乎有点能理解村里妇女对她的敌意了。
原来的徐璐相貌平平,胸脯比相貌还平,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现在这具身子,人又漂亮身材又好,三个闺女也孝顺,还连外孙都有了,一步到位……她光躺着都有吃有喝!
这样的日子,说不满足那是假话。
每逢星期五,林进荷斜挎着快比她身子大的帆布包回家,每次都会变戏法一样掏出点“小惊喜”,或是一袋又香又爽的辣条,或是两个圆溜溜的面包,或是半瓶舍不得喝留回来的碳酸饮料……虽然比不上后世的味道,但一家子坐一起小块小块分着吃的感觉,比她吃过的任何零食都香!
每当她闭着眼陶醉于这样的幸福中时,林进荷就一副不屑的小模样——“妈你咋就这么点见识,以后我给你买个辣条厂!”
小姑娘踌躇满志,学校老师说要把她当县一中重点苗子培养,以后别说一个辣条厂,两个三个她都给她妈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