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层面纱,太皇太后抚着陌桑的脸:“乖孩子,让哀家瞧瞧,听说你在重阳节上受了伤,还养了好长的时间,真是心痛死哀家了,他们还都瞒着哀家,不让哀家知道。”
说着说着,就像孩子一样哭起来,哭着满脸都是眼泪,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陌桑忙起身,拭掉太皇太后的眼泪,跪在她脚边道:“太皇太后,您别哭了,臣女如今不是好好的,陛下一直让上官神医府的公子照顾着。您瞧瞧,臣女的气色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脸色也变红润。”
陌桑站起来,特意在太后面前转了一个圈。
太皇太后扁着跟嘴嗯一声,左看看右看看,想了想,突然就破啼为笑:“是比上次见面时,气色红润了许多……”
刚说到一半时,惊讶地噫了一声,指着陌桑的衣裳道:“你今天这身衣服……也衬得起你,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就应该穿着鲜艳些。”
陌桑向来喜欢穿麻衣长袍,头发也是极随意地梳成发辫。
而今天却难得一见地换上一身白底滚绯色,肩上和袖口都绣绯色祥云纹的双绕曲裾,下面配绯色的百折长裙。
头上还特意在额前梳了回心小髻,戴郡主掐金镶玉的花树,以及有着长长流苏的步摇,看起来明艳动人,雍容华贵。
“琼儿。”
太皇太后像是想起什么。
回头唤一声琼姑姑道:“哀家记得有一对佩环,特殊别配桑儿这身衣服,你给哀家找出来,给桑儿带上。”
琼姑姑面上一愣,看一眼陌桑后,就带着两名宫女走到后殿,很快就捧着一个红色锦盒出来,亲自交到太皇太后手上。
太皇太后接过锦盒,眯起眼睛看了又看,珍爱地抚着盒盖道:“不错,是它,就是它,好多年没用这东西,收着也是浪费……”
太皇太后嘴这样说,两只长满皱纹的手却珍爱地轻抚着锦盒,面上的表情有些恍惚,好像在追忆着什么事情。
陌桑看得出,盒子里的东西于太皇太后而言一定很重要,不由暗暗琢磨怎么做,既推辞掉又不会让太皇太后伤心难过。
太皇太后打开盒子,明黄的锦缎上,静静躺着一对凤血石的子母玉环,陌桑看到后面上一惊,忙起身推却道:“太皇太后,臣女不能拿走您如此珍贵的东西,这可是……”
话没说完,就听到琼姑姑轻轻咳嗽一声,到口的话只能吞回。
陌桑并没见过此物,只是曾听祖母提过,太皇太后与太宗皇帝结缘,是因为两人同时看上一对凤血石打磨的子母玉环。
太皇太后亲自把佩环系到她腰上,拉着陌桑的手,隔着面纱摸着她的脸:“这对凤血石子母玉环,是哀家年轻的时候,最喜欢佩戴之物,把它系在腰上,走路时会发出清脆的声音,以后你日日系戴在身上,哀家远远就知道是你来了,就像陛下当年远远就知道是哀家来……”
“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说着说着,不觉泪流两腮,陌桑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说不出。
琼姑姑上前,轻声道:“太皇太后,您该睡中觉了,奴婢扶您回寝殿休息。”
太皇太后却一脸却好奇地问:“哦,对了,桑儿,你今天突然入宫请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哀家呀。”
陌桑思路一时没接上,回过神知道太皇太后的迷糊病又犯了,故意一脸不乐意道:“太皇太后眼睛真尖,臣女的小心思在您这里半点都藏不住。”
把两盒包装精美的点心拿出来,笑道:“看,您最喜欢的,新鲜出炉的红枣山药糕。”
太皇太后面上一愣,开心地伸手接过两盒点心,抱在怀里,露出满足的笑容道:“琼儿,好久没有人给我买红枣山药糕,自从陛下走后……”
闻言,陌桑的心猛地一颤。
此时此才明白,原来太皇太后说的陛下,不是当今陛下,而是已经逝去的丈夫,当今陛下的祖父太宗皇帝。
她竟然不小心触动了,太皇太后最不愿意想起的往事。
抬头看着琼姑姑,陌桑一个字也说不出。
琼姑姑却面色如常道:“太皇太后只累了,陛下还在等郡主,郡主快些过去吧。”
“是。”
陌桑起身对着太皇太后深深一礼:“太皇太后,臣女改日再来看您,臣女告退。”
陌桑匆匆走出慈宁宫,心情有些狼狈,让弥月把带进宫的东西交给骆公公处理后,就跟着小太监前往御书房。
骆公公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当年,太皇太后跟太宗陛下初遇之时,穿的是跟郡主一样的衣服,作一样的打扮。”
陌桑的脚步一顿,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一路都在思考着太皇太后与太宗陛下的爱情故事,不由把玉环紧握在手上。
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