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惊得猛然间清醒过来,呆呆地杵在原地,双眼怔怔地望着掉落在地的帽子,额头上竟不知不觉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恰在此刻,前来寻找薛蟠的贾琏不期而遇,目睹这一幕后,贾琏心中不禁暗呼不妙,硬着头皮插入到对峙的两人之间。
只见他面露笑容,急忙上前为两人调解:“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呀,这是从金陵城而来的薛家兄弟,这是从扬州赶来的苏哥儿,大家都是自家人呐,何须如此这般剑拔弩张呢。苏哥儿,快快收起你的弩箭,薛大兄弟,赶紧把你的人给支开。”
说完,便凑到洛苏跟前,对着他低声央求道:“苏哥儿,这次就全当卖给我个面子吧。”
洛苏向来对贾琏印象还算不错,见他如此言说,也着实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毕竟当一个男人说出“卖我个面子”这话时,那可是赌上了自已全部的尊严呐。
于是,洛苏点了点头,瞅着薛蟠那副模样,冷哼了一声,说道:
“薛蟠是吧,神京可不比金陵,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真的会出人命的。这次就卖琏二哥一个面子,要是还有下次,哼哼!”
说完便朝着贾琏拱了拱手,带着香菱、晴雯二人返回了自已的院子。
此时的薛蟠惊魂未定,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决绝,竟敢用手弩射向他,他敢笃定,对方真的敢取了他的性命。
贾琏未曾料到洛苏竟真的会给他这个面子,一时间,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说来也着实可笑,他比洛苏年长了不少,可面对洛苏时,那压力竟比他面对贾赦时还要巨大。
看着如同落败公鸡般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的薛蟠,贾琏总算找回了一丝国公府公子哥的气度,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薛家兄弟无需这般模样,苏哥儿可不是一般人呐,如今已是太子伴读,又深受陛下和皇后娘娘的看重,每日都要进宫请安……如今在这府上,连宝玉都要让他几分呢,更何况我们……”
薛蟠听了后,面色如死灰一般,仅是一个与皇贵妃结亲的白家,就迫使薛家不得不从金陵搬迁至神京。
如今他刚到神京,貌似又得罪了个更为厉害的人物……
他该如何向母亲和妹妹开口呢,薛家又该何去何从?
贾琏并不知晓他心中所想,看着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当是被洛苏的背景给吓到了,于是出言齐慰:
“苏哥儿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只要日后行事小心些,想必也不会再有事端了。”
薛蟠缓缓回过神来,苦着脸说道:“琏二哥,我这初来乍到的,本就行事极为谨慎,可谁能想到会这般倒霉碰上这事。我也不知那洛苏竟有如此身份背景,哎。”
贾琏又宽慰了他几句,见他还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便邀请他去花楼吃酒压压惊,可薛蟠此时哪还有心思去吃花酒,贾琏只得无奈告辞离去。
且说薛姨妈,只见她身着一件绛紫色的绸缎褙子,上面绣着精美的牡丹花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插着一支翡翠簪子,面容慈祥中带着几分威严。
而宝钗则穿着淡粉色的衣衫,那衣衫的质地极为轻柔,上面绣着淡雅的梅花,腰间束着一条白色的丝带,更显得她身姿婀娜,她那姣好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温婉的笑容,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般美丽动人。
母女二人看到贾府众人都对她们极为热情,贾母更是对宝钗喜爱得不行,紧紧拉着她的手说了半天的话,更是明确地表示贾史王薛为一体,荣辱与共,让薛家在贾府长久居住。
得到这一保证的母女俩心中大为安定,一时高兴便多喝了几杯酒,在王夫人屋里休息到酒意退去才返回住所。
不料,刚一进屋内,就瞧见独自坐在桌前发呆的薛蟠,此时已然是深夜,屋内并未点灯,薛蟠并未发觉进门的二人,只是表情呆滞地坐在原地。
薛姨妈上次见到他这般模样,还是他跟自已坦白招惹了白家之事,顿时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颤抖着声音问道:“我儿,你这又是怎么了?”
薛蟠“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磕得砰砰直响,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薛姨妈听后,眼前一阵眩晕,险些就要栽倒,好在旁边的宝钗及时扶住了她。
薛姨妈半晌才缓过劲来,抹着眼泪对着薛蟠骂道:
“这可如何是好?刚来神京就惹上这等人物,这让我们如何在神京立足啊……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糟心的孽障,一天都不得安生。”
薛宝钗倒是冷静许多,她微微蹙眉,轻声说道:“母亲莫要着急,既然那洛苏是太子伴读,又受陛下和皇后娘娘的看重,那我们便想法子与他交好,化干戈为玉帛。”
薛蟠皱眉道:“可我已然将他得罪,他又如何会轻易与我们交好?”
薛宝钗轻抿嘴唇,缓缓说道:“事在人为,我们可以从旁处入手,先了解他的喜好与习性,再寻个合适的机会去赔礼道歉,只要我们诚意足够,想必他也不会一直揪着不放。”
说完咬了咬牙,补充道:“那人身边既然有两个相貌出色的丫鬟,想必是个好色之徒,实在不行……女儿去给他做个丫头消灾便是。”
薛姨妈和薛蟠听了,连连摇头拒绝,薛蟠更是叫嚷道:“祸是我一个人闯下的,哪有连累妹妹的道理,大不了我去给他抵命就是了。”
薛姨妈听闻儿子要给人抵命,女儿要给人为奴,不由得悲从心来,紧紧抱着宝钗痛哭起来。
而此时,那个被称为好色之徒的洛苏正左手搂着香菱,右手抱着晴雯睡得极为香甜。
听到那哭声,心里还在思忖着哭得这般伤心,贾府这是谁半夜死了?该不会是贾赦吧?
左边的香菱在他怀里睡得十分香甜,仿佛做了一个美妙的梦,右边的晴雯则微皱着琼鼻,似乎意识到了自已这二把手丫鬟的地位受到了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