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在。”
忽然听见老师叫自己,杨佐连忙拱手应道。
他说话的音调还没有完全脱离南越,不过却已经很接近官话了。
叶乘风看向他,扬了扬手中的书信,道:“今年秋闱,你下场吧。”
杨佐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弟子火候还不够,还想再追随老师左右,多学习两年再去——”
南越之地,本身开化就迟于其他地域,文化的发展更慢,底蕴更浅。
像他出身的这座海岛,离州城极远,更是几朝以来从未出过进士。
老师游历至此,在此地隐居,开设学堂,收了他们做弟子,教授他们经义,已经给他们打开了一扇前所未有的窗,给了他们机会去畅游无垠的学海。
跟随老师学习了几年,杨佐觉得自己已经脱胎换骨,跟过往不能同日而语。
可是要下场去考乡试,甚至考会试,杨佐觉得自己还远远不行。
“呵,沧海何曾断龙门?”叶乘风笑了起来,向着自己谦虚的弟子道,“你师弟他们几个不够火候,你却是可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信递给了杨佐,让他自己看。
杨佐诚惶诚恐地接过,见老师又手持钓竿,转向了大海。
“而且你师伯如今正得重用,不知什么时候又会被贬下去……赶紧去,不然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
这些四散天涯海角的知交会收到这封信,契机正是景帝启用了他们在旧都的几个同僚。
这无疑是一个信号,一个他们应当归来的信号。
他们这些人,曾经同朝为官,心中有着同样的理想,只不过一部分人留了下来,而另一部分人因为时局跟一些排挤,选择了辞官退隐。
但付鼎臣相信,自己这些四散天涯海角的朋友,心中燃烧的火都还没有熄灭。
现在就是机会了。
他已经在黑暗中前行,独自举起了一根火炬,找到了黑暗已久的前路。
大道不独行,需要有更多的人加入。
所以他在江南,向着自己昔日的同门同僚、亲师故友寄去了一封封信。
希望他们能够再聚首,再一起为社稷、为朝堂、为百姓谋事。
除了李观其、叶乘风,收到这信的还有许多人。
田间地头,南海之滨,临江楼台,深山庙宇,一个个或苍老,或壮年,或嬉笑,或怒骂的身影,手中都拿着同样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