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靠注射镇静剂来维持情绪稳定的日子过了很久,因为麻痹了神经系统的关系,顾南风沉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就算是醒着也是浑浑噩噩,完全进行不了任何思考,直到她开始慢慢接受失去孩子这个事实。
一天天身体康复起来,也一天天越来越沉默寡言,从前还会有笑的时候,现在不说话不动也不笑,睁着眼看天花板一整天。
无论是傅临还是宋知夏谁跟她说话都不理,面对这样的状态心理医生也无计可施,根本打不开她的心门。
她就像一扇根本没有锁的门,让人无从下手。
“我觉得她现在的状态只有萧叙白能……”
话音未落,宋知夏就打断了她,“你别忘了是谁把她害成这个样子的!”
许是两个人都有些激动,声音不知不觉大了起来,萧叙白三个字落入耳中的时候,顾南风眼神有了一丝波动,她挣扎着下了床,杵着拐杖一步步往外挪,从病床到门口不过几步远,她就已经气喘吁吁,浑身每个关节都酸痛不已。
“傅临”房门突然被人打开,顾南风的嗓子还是有些喑哑,眼神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再回到她身边,我不如去死”
一想起来那天所发生的一切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是她,是她间接害了她们的孩子!
还有她和艾雅做的那些事,每一句谎言,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剜心之痛,如果可以顾南风宁愿回到从前不认识她的时候,把第一次随便给哪个男的,是不是也好过现在的撕心裂肺。
说到萧叙白她又开始激动起来,眼眶泛红,披头散发,脸色苍白,薄唇一丝血色也无。
“是她……是她害了我们的孩子……她是杀人凶手……我还不如去死……”
“南风”宋知夏紧张起来,她的情绪变化的很快,这可能是比身体健康更严重的问题,搞不好已经有了抑郁症的倾向。
示意傅临过来搭把手帮忙将她扶回床上,顾南风嘴里还在振振有词,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谁说话也不肯理了。
萧叙白清醒后消沉了很久,从前那么热爱工作的人,现在只闷在房间里一语不发,所有工作都抛诸脑后,只有看着她的照片时唇角才会露出一丝笑意。
屋子里都充满了她的气息,仿佛她还在一样,到处都有她的味道,衣服上被子里,阳台上她种的花还在,只是有些恹恹的,萧叙白学着她的样子将水壶装满水一点点浇花,只是有些笨手笨脚,溅的到处都是。
阳光明媚,她却觉得有些刺眼,地板上突然掉下一大滴水渍渲染开来,萧叙白捂住唇扔掉水壶,无声的啜泣。
卧室里已经堆了很多脏衣服没人洗,若是从前她在的时候,一定会收拾的整整齐齐,萧叙白收拾出来全部扔进了洗衣机里,又拿了抹布细细擦拭着她写字台上的灰,她送她的手提本已经很久没开过了,萧叙白按了开机键,居然还有登录密码,她想了想利落地输入一串数字,果然是自己的生日。
刚刚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意又涌了出来,开机屏保上是她们唯一一张合照,那还是在h市过除夕的时候,她们在江边放烟火,请路人拍了一张照,她们靠在一起笑的眉眼弯弯,萧叙白微偏了头去亲她的脸颊,背景是漫天绚烂的烟火。
泪水一点点溅落在了键盘上,萧叙白急忙扯了纸巾去擦,却越擦越多,在键盘上泅出了一大片花朵。
门铃尖锐的响起来,她回过神来胡乱抹了几把脸去开门,是小高还拉着萧祺,一进门就扑进了她怀里,“妈妈……他们都说顾老师死了……我不信……”
一瞬间泪如泉涌,萧叙白将人紧紧揉在怀里,自己也泣不成声,看见她这样小高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咽进了肚子。
“萧总,祺祺一直在吵着找妈妈,我就将她送过来了”
萧叙白点了点头,依然没有说话,小高有些欲言又止,“公司里……”
“如果是工作的事,不要来打扰我”话音未落,萧叙白就已经打断了她,虽然已经平静了下来,但眼眶还是红的,嗓音也一直都是喑哑。
这些日子来的失眠多梦让她神色憔悴,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脸色有不正常的苍白。
萧叙白撂了挑子,几乎所有事都压在了她的肩头,更因为债务危机的事被弄的有些焦头烂额,嘴角都起了泡,但看见她这样,心底一软,也有一丝怜悯。
“没事……萧总保重,有时间我再来看您”
她走后屋里又沉寂下来,萧祺也懂事的不去打扰她,一双眼睛含了泪,四下环顾着那个人的身影,却是一无所获,瘪了瘪嘴又想哭,在看见萧叙白也是眼眶泛红的模样又生生忍住了。
一个人可以随便凑合,萧祺正在长身体总不可能不吃东西,萧叙白摸了摸她的头示意她自己去玩,转身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