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苏漓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口,浑身止不住地轻轻颤抖,语带哭腔。“我刚刚还想,我可能要一辈子待在这里了……”
容隽微一犹豫,却还是抬起了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安抚道:“别怕,我会在这里陪你。”
苏漓鼻间全是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多日的不安与烦忧在他怀里被缓缓驱散了,听了容隽的话,她微微怔了一下。是啊,便是容隽来了,她不一样还是要在山河鼎里过一辈子,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概就是……多了容隽的话,她好像就不觉得那么寂寞,那么难过了……
“阿漓姐姐,他就是你要找的朋友吗?”稚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将苏漓的思绪拉回现实,她稍稍退开了两步,从容隽怀中抽离。
“是啊,他……他是我师尊。”苏漓眼眶仍湿润着,嘴角却含笑,“师尊,这是我在这里认识的小朋友,叫阿木。”
容隽朝阿木小朋友点了点头。“多谢这些日子,你们对阿漓的照顾。”
阿木看了容隽半晌,眼神却不是很友好,冷冷说了一句:“不必客气,阿漓姐姐是我们的好朋友。”
苏漓没有在意阿木的态度,她欢快地拉起容隽的手腕,向迎面而来的村民们介绍了他的身份,然后带着容隽去了自己落脚的地方,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师尊,你呢,那天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漓问道。
“那一日,我们按照原计划布下七星破魔阵,但慕容徽忽然改变了阵法,当时我们便察觉不对,却谁也无法破阵而出。后来你唤醒了山河鼎,阵法一破,我本想去找你,却被吸入了鼎中。我落在一片高原之上,猜测你应该也是被吸入鼎中了,便一直到处寻你。你身上戴着锢魂镜,我便试图感应锢魂镜的联系,只是我们之间距离太远,直到前两日,我终于感应到锢魂镜的气息,这才往这个方向赶来,找到了你。”
容隽说得轻描淡写,苏漓却听出了他言语之外的艰辛,这一路寻来,只怕他几乎未曾有过片刻歇息,而那时他刚被献祭阵剥夺了大部分的灵力。苏漓心中一动,便伸出手按住了容隽的手腕,容隽刚要反抗,看到苏漓严肃的神色,又按捺了下来。
苏漓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果然,容隽体内的灵力几乎枯竭了,只怕此刻也是勉强支撑着。
苏漓取出蜜露瓷瓶。“师尊,你喝点蜜露,然后好好休息一下吧。”
“不必了,我……”容隽想要推辞。
苏漓眼睛一眯:“难道要我灌你吗!”
容隽微微一怔,想起上次苏漓骑在自己身上,不禁面上闪过一丝羞赧,轻声道:“我喝便是了。”
“师尊,你睡一觉吧。”见容隽顺从地饮下一滴蜜露,苏漓这才舒展开眉眼,将容隽按倒在床上。“我看着你。”
浓浓的倦意涌了上来,这是来自灵力透支的空虚惫乏之意,容隽视线里的苏漓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数日的奔波,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他任由倦意将自己淹没,沉浸在无边梦境里。
苏漓坐在床畔,看着容隽清俊的睡颜,嘴角忍不住微微地扬起,伸出手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鬓角,指尖在他眉宇间流连了片刻,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之上,划过高挺的鼻梁,又来到水色的薄唇。
心口莫名地砰砰跳了起来。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苏漓用力晃了晃脑袋,忙抽回了手,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像做贼似的心虚,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蹲坐在门槛上,将脸埋在双膝之间,试图平复自己躁动的心。
“阿漓姐姐……”阿木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沉浸在思绪之中的苏漓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阿木。“啊?阿木,是你来了,什么事啊?”
阿木看了眼屋内,神情有些复杂。“阿漓姐姐,是族长让我来喊你们吃饭。”
苏漓看了下日头,竟已是中午了。“不用了,我师尊已经辟谷了,我也还不饿。”
阿木哦了一声,却站着没有离去。
“阿木,你还有什么事吗?”苏漓问。
“阿漓姐姐……”阿木露出有些难过的眼神,“你是不是不会跟我一起去游历了?”
“什么?”苏漓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先前阿木说成年之后要离开村庄游历,自己好像答应陪他一起去了,不过那时候,她以为自己可能要一辈子一个人待在山河鼎里了。
阿木苦笑了一下。“阿漓姐姐,果然见了那个人就变了,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当然了,他是我师尊啊。”苏漓说。
“只是师尊吗……”阿木闷声说,“可是阿漓姐姐看到他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笑起来的样子好像会发光,他来之前,阿漓姐姐一直闷闷不乐,是在想他吗?”
苏漓迷雾般的心事被这个小小少年一眼看穿,顿时愣住了。
“我阿姐看见她郎君时,也和阿漓姐姐一样,眼睛会笑,会发光。”阿木别过脸,难过地说,“可是阿漓姐姐,你的师尊那么弱,你又喜欢他什么呢?”
苏漓脑中嗡嗡响着,像有无数的野蜂飞舞。“不是,我不是喜欢他……”
“你别骗我了,知道阿漓姐姐喜欢别人,我就不会纠缠了。”阿木小脸上闪过一抹倔强,“可是如果他不能打败我,我也不会承认他的!”
说着转身跑了。
半大的孩子,苏漓根本没将他孩子气的告白放在眼里,但是关于容隽的那几句话,却如惊雷一般在她耳中回荡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