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他不是太阳星君吗,自己不是会因为他的亲近而受伤吗,为什么他还能用元神为她治伤?
青璃心中震动着,却又满腹疑惑。
她跟着东皇的脚步来到一条河边,因为那时的青璃只当他是怀苏,除了治疗的时候,其他时间都与他保持着距离,东皇只能一个人在角落里静静看着她。
一个锦衣华服的神族男子突破了淮苏山的结界,来到东皇面前,屈膝跪下。“拜见尊上。”
青璃仔细一看,发现那人竟是如今的天帝。
东皇的目光仍落在远方,没有看眼前跪着的神族男子。他的手从袖中伸出,将一面镜子交给了神族男子。
“这是……六合镜!”男子接过镜子,震惊地抬起眼,看向东皇。“尊上!这是什么意思?”
“我将要陨落。”东皇短短五个字,让神族男子惊恐地拜倒在地,瑟瑟发抖。“你不必如此惊慌,我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东皇淡淡说道,云淡风轻地安排着自己的后事,仿佛事不关己一般。“我已将太阳星君的星命转移到了六合镜和轮回镜之上,我走之后,你便晋升天帝,替我主掌六合和四时。”
“卑下不明白……”神族男子颤声道,“尊上贵为太阳星君,神族之祖,为何会陨落,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东皇轻轻摇头:“你无须明白,只须照做。如今我九成元神都在两面神镜之上,只余下一成,要用来救治一个人……”
“那人……可是祖龙大帝?”神族男子艰难地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卑下听说,尊上心魔,皆因祖龙而起,三界因此大乱,尊上又剥离了心魔,导致修为折损过半,若不是因此,尊上断然不会陨落!尊上为何还要救祖龙,她要是寂灭了……”
“住嘴!”东皇衣袖一扬,将神族男子远远打飞出去,那人吐了一口鲜血,脸色蜡黄,却又只能匍匐着膝行回来,跪倒在他身前,泣不成声。“尊上打死卑下又何妨!但尊上身份尊贵,身系天下,千万不可为了一人而自毁啊!”
“身系天下……”东皇淡淡一笑,说不出的苦涩和嘲讽,“可我不愿,我也累了,所以如今我已经卸下了重担和使命,不再是太阳星君,不再承担着三界的生死了,我只想心系一人,难道很过分吗?”
“尊上!”
“不要让我听到任何对她不利的话。”东皇背过身去,神色冷峻,“天帝之位,并非非你不可。”
神族男子沉痛而难堪地低下头。“卑下知道了……”
温暖的春风里,青璃低头浅笑,一群毛茸茸圆滚滚的小兽在她身边追逐打闹着,这是淮苏山三百年如一日的场景。那个时候,东皇总是远远看着。他有意收敛了气息,青璃并不知道她的存在,只有小兽们知道,却又不敢声张。哪怕是折损了九成以上的元神,东皇依旧是东皇,只凭着气息就足以震慑万物。
白虎长大了几分,与青璃打闹着,将青璃扑倒在地上,青璃被他毛茸茸的脑袋拱得咯咯直笑,白虎伸出粉色的舌头想要舔她的脸颊,忽然感觉到一股刺骨的杀意,顿时脖子一僵,扭头看到了东皇冰冷的眼神,顿时瑟瑟发抖。
青璃不明所以,她揉了揉白虎的脑袋,笑道:“你这小家伙,越来越调皮了,去,给我打点酒来。”
怀苏总是拘着她喝酒,说是对她的伤势不好,可是她总是忍不住嘴馋。怀苏不知道将酒藏到了哪里,又布下结界挡住了气息,她只能唆使几只小兽帮她找酒喝,每次也不敢多喝,怕喝多了被怀苏发现,只能偷偷喝上那么一两口苦。
可其实这一切,都落在东皇眼中。
白虎哆嗦着来到东皇身前,发出一声委屈的呜咽,想要讨要酥酒。东皇冷冷扫了它一眼,本想将它踢走,但想到青璃对它的喜爱,又忍了下来。
东皇亲自来到了青璃身前,右手轻轻展开,便是一个小小的酒坛子。
青璃鼻尖动了动,顿时坐直了起来,惊喜道:“怀苏,你拿酒来了吗?”
东皇听到她口中的名字,眼中闪过刺痛,却仍是温柔地笑着说:“今日破例,让你多喝一些。”
青璃掰着指头数,说:“今天又到了治疗的日子了。”
“是啊。”东皇在她身前坐了下来,将酒坛子放到她掌心里,“你喝高兴了,我再为你治疗。”
青璃如今已经不蒙着薄纱了,眼中渐渐恢复了漂亮的青色,波光潋滟。“怀苏,你真好!”她欢呼了一声,抱着酒坛子,仰头便灌了一大口。
东皇听了这话,却无法高兴起来,他苦涩地看着青璃。“怀苏,很好吗……”
“是啊,又温柔又体贴又会酿酒!”青璃笑嘻嘻地说,脸上很快飞上了一抹妩媚的绯红,那是微醺的醉意。
“那你喜欢吗?”东皇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