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烈放了心。
但邓家,程烈就真说不上话了。别说他和邓隐宸不熟,就是程向腾,邓隐宸也未必会卖他面子。非要深究,邓家和程家,那可是有旧仇宿怨的。
当面充州府尹腾万良家,就是因为和程向腾他爹杠上,后来才被圣上下旨,将人全家抄斩了的。腾万良的夫人,就是邓家女儿,辈份上,应该是邓隐宸的姑妈。
那些年人家邓家没有揪你辫子,不代表人家如今不会。
如今你这么大一错处被人捏在手里了,人家会不会借题发挥往大了搞,那可真难说。
郑氏长年在充州,对充州那段往事记得比程向腾还清,因此也担心程向腾出面好不好使。她可劲地撺掇,想让程向腾去找武梁,让武梁出面。
邓隐宸和武梁明显交情不浅,他可是摆明面上晾过的呀。如今也是,既然邓隐宸肯先给武梁透信儿,可见他对把武梁牵扯其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所以武梁去求一求,没准比程向腾好使。
程向腾不干,说这什么鬼事儿啊,让女人出面去解决?程烈也是个挺大一爷们儿了,惹事儿的时候挺能,出了事儿让女人去想法,还有没有脸了?
再说邓隐宸那是什么人,他决定了的事儿,是武梁个女人家能改变得了的吗?
郑氏冷笑,那女人改变不了?那女人不是能耐着了吗?不是和人关系好着了吗?这事儿也与她有关,她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吧?难道她就睁眼看着?男人还在乎名声呢,她就破罐破摔毫不介意不成?
程向腾火一下就烘起来了。想求人办事儿,还冷嘲热讽的?
再说,谁是破罐?
“她有你能耐?你不是又会教自己孩子散布谣言做小人行径,又会带兵吗?你带这么多人回来,你上去直接打呀,你直接把姓邓的打怕了不敢招惹你们不就完了?还是说对着外人就焉了,专门窝里横对付自家人的?”
郑氏噎。然后气急败坏表示自己没有教小孩使坏,但他还是个孩子呀,气急了行事不妥也是有的,你是他亲叔叔啊,没教好孩子你也有责任吧?
不过她也知道硬的不行,吵吵几句就忙改来软的。于是抹泪儿哭诉,说程烈好好的孩子,却平白被人抹黑。若被流言说得不堪,他小孩子家家要强脸嫩的,以后可咋见人?
可怜他父去得早,没能为孩子谋划好一切,你这当叔叔的也不管他,让我们母子可怎么活……
郑氏到底也不擅长这种,那番表演甚是生硬、拙劣,程向腾扭脸不想看。那么多流言往妩娘身上砸,有没有想过她以后咋办?妩娘还没哭呢,你们还有脸哭!
自从兄长不在了,这嫂嫂脑袋里越来越长满了荒草了,还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从前那个虽不说杀伐决断,但也利落爽快的人哪儿去了?
没办法,程向腾带着程烈,去见了邓隐宸。
反正他们母子这般要求的,那便送上门去吧。去给人道个错,解释一下那些流言与咱无干也不是不可以。
先看人家怎么说吧。
···
这件事儿吧,武梁还真没跟邓隐宸对过口。
因为她觉得不需要。
她想着,到时候程烈若真的找上门去,邓隐宸没做过的事儿肯定不会认吧?他只需说没这事儿啊,我不知道啊,我没拿你们的人啊,就也行了。
一推三四里,正好就表明人家不肯原谅不肯配合,只会让程烈越发担心害怕想入非非。
回头程烈还得来求她,请她出面。
于是她就可以谈条件:人家说了,不与你为难可以,但人家再不想看到你了……
是滚出京去,还是迎头杠上,看他的手段能而和胆量了。
只是没想到,才到程向腾那儿,就被看穿了。然后到邓隐宸那儿,又被看穿了。
——邓隐宸当然知道流言的来笼去脉,关于他的那部分,肯定是和程烈无关的。但程烈肯定也不是个好货色,一个大男人学人家大嘴巴四处去传一个女人的闲话,实在令人不齿。
也亏得某人那脸皮厚度足够,换作别的女人,不是分分钟逼人上吊嘛。
邓隐宸看程烈很不顺眼,便不想给他半分好脸色。
因此在不动声色听了程烈的一通辩解,说什么“不是他干的,他没有传关于邓统领你的流言啊”之类的后,他就顺着那话中此地无银的味道,冷笑道:“不是你?那是谁?”
一句话表露了他的对立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