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所作所为,锦书早听姚轩提过,知晓他能处理好,也无意插手,只提点了两句,便由着他自己处置了。
至于插手其中的萧家,便该交给她收拾了。
姚轩年纪渐长,眼见着有了婚约,随即便能娶妻生子,她也不必事事操心,万事叮嘱。
雏鸟总有离开巢穴,自己出去觅食的一日,更何况是人呢。
至于姚望会如此处置,她就更不担心了。
她这个父亲,说温情也温情,说冷血也是真冷血,将利害关系说明白,他会知道如何取舍的。
事实上,结果也如同锦书和姚轩猜测的一般。
那晚留在姚盛院子里,也不知那一家子几人究竟说了些什么,第二日便传出张氏病了的消息来。
姚望请了大夫来,随即便以张氏体弱,需得静养为由,将她迁往后院庵堂去了,任由锦瑟姚瑾如何哭闹,都不曾动摇。
张氏本就出身低门,姚家发达之后,自然而然的攀了上来,眼见张氏骤然重病,哪里不明白其中蹊跷。
只是,两下里实力悬殊,他们也不敢肆意妄为,只着意去贴着张氏的几个儿女,不叫这条线断了,对于被送进庵堂里的张氏,却是生死不问了。
姚望也不知是为了补偿,还是为了什么别的考虑,倒也不曾同张家撕破脸。
话虽如此,姚家的中馈与管家权,却是切切实实的从张氏手里拿走,分给几个管事打理了。
姚家总管年岁不小,经验阅历都不缺,程家来的两个嬷嬷再边上帮着协理,如此过上一段时间,等到姚轩娶妻,柳彤云进门之后,便能顺理成章的转到她手里去。
叫两个出身程家的嬷嬷协理,或多或少的,表明了姚望态度。
锦书听得这消息时,是归宁第二日的午膳时分。
姚望知晓分寸,也不拖延,定了主意之后,便吩咐人送了消息进宫,叫她知道,也是示好。
圣上坐在她身侧,见她唇畔露出几分笑意,隐约微凉,倒是顺口一问:“怎么了?”
“没什么,”锦书低头喝汤,捏住汤匙的手指细长如玉:“母亲病了,父亲怕我忧心,送信来说一声。”
她同继母关系并不和睦,只是病了,何必多此一举,送信过来呢。
圣上是聪明人,闻弦音而知雅意,笑了一笑,没有再提。
春闱本是定在二月的,只是今年天气冷的异常,考场里为防夹带东西,又不许学子们穿厚衣棉袍,当真坐在里面考上几日,身子怕是都要熬坏。
为此,早在一月末,便有官员上疏,请求将春闱延后,以待天气转暖。
这本也是好事,圣上通情达理,自无不应的道理,便将春闱的日子挪到三月中,万物回苏的时候。
姚轩便是要在这日下场,试一试身手如何。
锦书将近五个月的身孕,肚子很明显的见出隆起,腹中孩子也动的越发厉害,淘气的很。
她是极有耐心的性子,遇事也不急切,每当它在里边动,便停下手上的动作,极温柔的在腹上抚摸一会儿。
大概是感觉到了母亲柔和的思绪,它也会乖上大半个时辰,方才再一次试探着动弹。
隐隐约约的,似乎是个男孩子。
若是个女孩子,皮成这样子,还怎么嫁人呢。
有时候,她也这样想。
圣上这个做父亲的,对着她腹中孩子时,那种难掩的欢喜与期待并不比她少,眉宇间的慈爱更甚。
这样温柔相处的时光里,他们似乎同世间所有的夫妻一般,对于彼此骨肉单纯的期许,日日相处下去,彼此之间即使不言语,情意却也是日渐加深的。
“如何,”圣上今日不朝,起的也晚些,躺在床上懒洋洋的枕着自己臂,笑着问她:“担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今日春闱开始,这会儿姚轩怕是已经到了考场外,等着入场了,锦书靠在他怀里,轻声道:“这是他自己的路,别人帮不了什么,也不必去帮。”
“你倒豁达,”圣上笑微微说了一句,便低头去看她肚子,语气亲昵:“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