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书画做了一个梦,梦中落英缤纷,桃花满天,桃树上并肩坐着两个少年,清风如许,淡淡怡人,候鸟脆鸣,如诗如画。不知何时,天穹之上开始降下火雨,火焰很快烧毁了落英,烧断了桃树,烧死了候鸟,两个少年也被火海分隔两端。
仙境变为了炼狱,钱书画想哭却哭不出来,想嘶喊求救却发不出声音,眼前只剩下一片火红。
忽然。
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抱住了她,慢慢的,炼狱火海渐渐熄灭,清风吹拂烧焦的原野,一缕一缕的嫩芽悄然生长,火红的世界被绿色的生机逐渐代替,新生的候鸟破壳而出,甚至鼻尖处还闻到了淡淡的香雾味。
不是香气的香,是焚香,香炉的香。
是那种藏满万卷诗书的经殿中历久弥新的香雾味。
嗅着这股香雾味,钱书画在梦中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入眼是满屋子暖黄色的烛光,床头是一杯冒着热气的暖茶,远处是一个小药炉,叶缺就坐在药炉的旁边,不时往里面添一些东西,神情专注。
“醒了。”
钱书画醒来的那一刻,叶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跟这段时间传授她枪术时如出一辙,平淡如水,波澜不惊,仿佛永远都不带丝毫情绪。
“我怎么回家了?”钱书画有气无力的问道,毕竟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斗。
“我把你带回来的,刚好我也去了书院。”叶缺随口回答道,然后拍了拍手,走到钱书画床边,撩开被沿,替她把了把脉,半响之后,点了点头,“没事儿了,再调养几天就可以彻底恢复了。”
“谢谢。”钱书画撑起身子看向叶缺,轻声说道。
叶缺看了看钱书画,没说话。
“我胜了林媚儿,用你教我的枪术,一枪便胜了她。”钱书画看到叶缺的表情,赶紧解释了一句。
“应该的,你本身就比她强。”叶缺道。
“但是我输给了林山,而且我报了天门的名号,给你丢脸了。”钱书画出奇的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后面这句话,比胜过林媚儿都重要一样。
轻笑了一下,叶缺下意识的抬起手揉了揉钱书画的头发,“不丢脸,那个林山是通灵境的高手,你才刚刚入先天,输了很正常,而且也不需要沮丧,你那一枪并不是毫无作为,林山的左肩被你刺了一个血洞。”
停顿了一下,叶缺继续说道,“这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要知道你面对的可不是普通的修行者,林山现在是蜀山的正式弟子,他使用的可是天下第一剑宗的剑诀。”
听完叶缺的解释,钱书画想了想,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一个这我就放心了的表情。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问,也没有抱怨自己受伤,好像那是一件很无所谓,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屋内一时无话,只剩下门口那个小药炉咕嘟咕嘟的冒泡声。
“忘了问你,阿笑的及冠礼怎么样,还顺利吗?”
“昨夜他喝醉了,完全错过了时间,方才刚刚回府,这时候应该在老爷子那里。”
“喝醉了?”钱书画的声音直接就彪升了数个分贝,“胡闹!及冠礼他都敢错过时间,他想干什么?跟谁喝的酒?花酒吗?”
“应该是又跟天门下边的小头目们聚会了,算算时间,刚好是月末,到了发银子跟秘籍的时候。他对这件事情很上心,认真说来也不算是胡闹,只是没有把握好度。”叶缺走回小药炉旁边,观察了一下又往里添了一味药。
“不行,我得去找他,这样下去不行,他连修行都不认真,还想干什么?”说着钱书画就要下床。
“行了,人各有志,你还是先管管自己吧,安心躺好。”叶缺使劲瞪了钱书画一眼,“一会儿我去找他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