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二家如今可算得上是家徒四壁。
自从叶泽南伤了腿,叶淮安又没了音信,一家子的支柱便轰然倒塌。
在这个时代,没有一个带把的儿子傍身,是极为艰难的日子。曾经刘氏也是村中数一数二风光的老太太。便是她死了相公,却又拉扯起了这个家,便能看出她的能力。
可未曾想过老天爷再次给她开了个玩笑。直接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大儿子传言战死沙场,最有出息的小儿子竟是伤了腿。
为了那十两银子,这两年家里可算得上是砸锅卖铁。
刘氏见乔氏气冲冲的走了,一张脸顿时又耷拉下来阴郁了起来。看着小儿子漠然的坐在床边,心里一阵刺痛。
如今小儿子也十八了,前两年没伤腿,这十里八村的谁不打听着消息过来探探她的口风。每日这家里的门槛都要被媒婆给踏烂了。
现在年纪大些了,伤了腿,直接把刘氏从制高点狠狠摔了下来。十八了,她最能干的小儿子,愣是连个说亲的都没有。便是有,那也不过是些歪瓜裂枣。
刘氏心里越发有些气闷,见一屋子人都站在这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愣着干甚么!还不去把饭做了!等我我老婆子来做么?一群没出息的东西。”刘氏怒吼了一声。
这屋里老的老小的小,残的残。刘氏看着就觉悲哀。她甚至都没力气怨天尤人,当年叶老二死后,她就已经怨够了。
周氏浑身哆嗦了一下,急急忙忙道:“我方才给泽南蒸了个鸡蛋糕,娘去端给泽南吧。我马上就去做午饭。”周氏年纪不算大,只不过这家中粗重的活坐下来,脊背都被压弯了。
两个小孩眼中泪光闪闪,抱着那扑腾扑腾的鸡很是有些悲戚。
叶拾舟偏着脑袋想了想:“菜?”软软的手指着外头院里。外表看着淡定得很,心里却是拔凉拔凉的。
刘氏看着她那双眸子这心里的火气就发不出来,也不知咋的回事,平日里她可是见着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便怒骂。
下贱的软骨头!刘氏最是痛恨叶拾舟亲近叶老大。这让她显得更是无能,显得自家更是落魄。刘氏能凭一个寡妇之身,带活一个女儿两个儿子。甚至还供出了一个秀才,自然也是不服输的性子。
对叶拾舟,那可是比不争气的癞子叶永安还厌恶几分。
刘氏颇有些嫌弃的冷哼了一声,便出去端鸡蛋糕了。还是儿子的事要紧。
倒是周氏抓了那已经破开的肥鸡,重新把活着的那只用背篓盖住。这才神色黯然的看了眼自己精心伺候的菜园子。
“大娘来时把院里的菜都祸害了。待会儿周姨做了午饭,便把那栅栏修修,菜叶子咱就留着做粥。”周氏声音有些低,在这屋里,她上没有公婆撑腰,下不得继子继女的喜欢。这夹缝求生的生活可不好过。
便是粥,如今家里都是只能煮的极为清澈了。上次叶拾舟伤了脑袋,她才厚着脸皮去刘氏屋里多要了两把米。便是如此,也被刘氏骂了一番。
周氏落寞的出去做饭了。只留下两个孩子眼神灼灼的看着叶拾舟,虽然还有些害怕,比起之前的骇然却是好了许多。
叶泽南看着那颇有些呆滞,但眼神异常清澈的小侄女,猛然间有种感觉,似乎面前站着一柄尚未开封的宝剑。仿佛等她睁眼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要为她侧目。
叶泽南轻笑一声,颇有些嘲讽。又意兴阑珊的倒了下去,满是颓废。他伤了腿,连脑子都不够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