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的天依然亮得很早,刚过5点,清透的晨光就从阳台外一点点漫上来,窗玻璃和金属栏杆渐渐变亮,反光落到了盛望脸上。
早上的气温不高,透着一丝秋凉。他睡觉向来不老实,被子只搭一半,手臂小腿都露在外面,辗转一夜终于体会到了冷。
他翻了个身,手脚一并缩进被子里,柔软的布料一直卷裹到下巴,像一只趴窝的猫。
江添跟他用着一样的沐浴液——海盐混杂着木香,是一种浅淡又清爽的味道,但落在两张床上就沾染了不同气息,闻起来熟悉又特别。
盛望被这种气息包裹着,在栏杆反射的光亮中眯起眼,总算感觉到一丝困倦。结果刚迷糊一会儿,就被脚踝酸胀的痛感弄醒了。
盛望满心不爽,卷着被子生了一会儿闷气,终于自暴自弃地翻坐起来。脚踝跳痛得厉害,他掀开被子一看,果然又肿了。
孙阿姨的吃哪补哪有点道理,他这会儿真成了猪蹄。
上铺突然传来一点动静,盛望捂好猪蹄转头看过去,就见江添从上铺下来了。
宿舍其他两个还在打鼾,盛望用气音问道:“翻身弄醒你了?”
“没有。”江添说,“刚好醒了。”
他看上去确实没有睡眼惺忪的样子,似乎已经睁眼有一会儿了。
盛望惊讶地问:“醒这么早?”
江添动了一下嘴唇,道:“生物钟。”
盛望抓起手机一看,5点20。
屁的生物钟。
附中住宿生没有晨课,宿舍到教室走路不到5分钟,食堂就在两者之间。何进说过,早上想多睡会儿可以带吃的进教室,别太嚣张就行。所以住宿的最大好处就是他们可以睡得早一点,起得晚一点。
又不是刚住两天,以前那生物钟早就改了。
盛望把屏幕怼到江添眼前,当面拆了他的台。结果江添瞥了一眼,直接抽了他的手机带走了。
“还带恼羞成怒啊?”盛望脱口而出,又立刻压低声音问:“你把我手机带哪儿去?”
江添把手机扔进裤子口袋里,去了洗脸台。不消片刻,又带着沁凉的薄荷水气回到床边。
“诶,帮个忙。”盛望说。
“说。”
“药膏昨天顺手放柜子上了,帮我拿一下,我现在走路动静太大。”盛望小声说。
江添取了一根棉签,一边拧着药膏盖子一边往回走。
“我看下。”他在床边站定,示意盛望把捂着的被子掀开。
盛望有点犹豫,毕竟猪蹄子不好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现在不太想把不帅的一面露给江添看,明明已经在他面前丢过n回人了、
江添用棉签在管口刮了点药,见他迟迟没动静,递了个疑问的眼神。
盛望不情不愿地伸出一只脚。
“怎么这么肿?”江添皱起眉。
“不知道。”盛望干笑一声说:“是不是丑炸了?”
他伸手去接棉签,却被江添让开。接着就见对方弯下腰,夹着药膏管的那只手轻轻摁住他的脚,用棉签给肿处抹药。
自己抹和别人抹效果完全不同,那药膏极凉,盛望毫无心理准备,冷不丁落到皮肤上,惊得他脚背都绷了起来。
“诶你——”
“很痛?”他反应太明显,江添立刻停手,还以为药膏太辣。
“不是痛。”盛望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那药膏见效很快,抹过的地方转瞬由凉变热,像敷了块毛巾,突突的跳痛便缓解了一些。他动了动脚踝,偃旗息鼓:“算了抹吧,你别太轻就行。”
药膏是棕色的,江添给他抹了两层才直起身来。盛望撑在床上欣赏了一番,自嘲道:“刚刚像馒头,现在像油炸馒头。”
江添:“……”
别说,还真挺像的。
他拧着盖子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好气地说:“今天老实在宿舍呆着吧,别去教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