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原把茶又满上:“秀林街最难弄吧,拆也没法拆。”他瞟了一眼路柯桐,发现路柯桐自己安生吃了好几块儿,把茶推近些,“别干吃,把这杯喝了。”
路若培看过来,干脆换了话题,说道:“你现在吃这么多,一会儿还吃饭么?”
“吃,听你们说话下饭。”路柯桐擦擦嘴,然后端起茶喝了,喝完两手放膝盖上待着,“你们接着说啊,不用理我。”
路若培挥挥手:“在家不说那些了,你带费原随便看看,我去挑瓶酒。”说完略微停顿,随后看向费原说:“吃饭的时候陪我喝两杯。”
费原回道:“行,没问题。”
俩人好了这么些年,毕业以后就都从家里搬出去了,路柯桐去过秋叶胡同千百次,但是费原还真没怎么来过这儿,寥寥几次也没上过楼。路柯桐带费原到楼上转了转,转完领进了自己的房间。
床头柜上搁着个相框,里面是他们当年去海边拍的落日,费原抱臂扫了那么一圈儿,纳闷儿地说:“我以为花雨伞花饭盒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这一瓶子小星星和小月亮壁灯还等着呢。”
“这灯可好看了。”路柯桐拉上窗帘,再把灯打开,真跟墙上挂着个月亮似的,“我妈那时候说每天给我折个星星,我就每天能长高一点儿,她一直折到我小学毕业,柜子里还有好几瓶呢。”
费原故意问:“小学是不是特矮啊?长年坐第一排吧?”
路柯桐回想了一下,确实挺矮,“我上小学的时候才五岁,别人都七岁,我能不矮吗?再说了,我虽然矮但是聪明,跟别人一样是考试面试进去的。”
“上个小学那么麻烦。”费原和沈多意小时候都是上的铁路的子弟学校,不要学费也没门槛儿。路柯桐不一样,当时邱骆岷要上国际小学,除了考试还有面试,面试还得双语。他为了跟人家一块儿,费了好大的劲。
正说着,路若培拿着一瓶红酒上来了,站在门口说:“聊什么那么兴奋,准备吃饭吧,边吃边聊。对了,红酒行么?我这儿白酒度数都高,不知道你酒量怎么样。”
费原说:“我一斤白的没问题,不过都行。”
热好菜,先举杯走一个,路柯桐回去开车于是喝水,他说:“元旦快乐,祝我餐厅生意越来越好。”路若培轻呡了一口,笑道:“人家都是祝别人,哪有祝自己的。”
他马上接道:“那你俩互相祝吧!”
费原习惯一口一盅,刚才那盅已经喝了,重新倒满后端起看向路若培,说:“叔叔,我敬你。”
两人互相看着,看了得有五六秒,费原没多说,路若培也没应,但是这五六秒里大概交流了所有。路若培这回闷了整盅,闷完瞧了路柯桐一眼,路柯桐笑得挺高兴,但他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傻子,喝了这杯酒,意思就是把你交给人家了。
“我刚还没说完呢。”傻子还在傻乐,傻乐之中还带着点儿得意,“考小学的时候邱妈天天让我和邱儿做题,做完还得练口语,邱儿小时候特讨厌,私下说我就是个陪读,还说我肯定考不上。”
路若培想起来了,向费原讲:“别的学校走走关系总没问题,国际小学不受管,而且我当时也没到这个位子。人家要求除了成绩,还要会乐器或者擅长某项运动,他什么都不会,还非跟着邱儿上,不答应就在屋里边跑边叫,让我头疼得很。”
费原忍不住笑道:“打一顿就老实了,不行就多打几顿。”
路若培微微皱眉,他从来没打过路柯桐,吓唬都没有过,现在听费原这么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心里极其不平衡,回道:“孩子是要教育的,不能打,他现在长大了,更不能动手。”
“没有动手没有动手,都是闹着玩儿的。”路柯桐看情势不对赶紧打岔,其实他当年在门口看过费原被费得安打后,觉得费原揍他就跟挠痒痒差不多,况且费原根本舍不得真打。
一顿饭有惊无险地吃完,餐桌收拾了但两方还坐在两侧没动,路若培看了眼墙角的立钟,说:“下午你杨叔叔过来谈事儿,我就不留你们了,你们陪着我估计也觉得枯燥。”
“哪有赶人的啊。”路柯桐有点儿不高兴了,“等杨叔叔来了一块儿聊天更好,到时候就不枯燥了。”
费原心里门儿清,路若培这是不想面对,毕竟这回吃饭就算正式盖章了,以前还能说说不满意劝分的话,以后就只能忍着了。
起身去拿了带的礼物,打开后是个方方正正的盒子,他说:“之前带的艺人担任慈善拍卖会大使,我在会上拍了这个,叔叔,你看看还中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