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犹疑踌躇的时候,沈御臣没逼我,也没说话,只是淡淡的把香放在了桌子上,咯噔一声,让我记起来梦里傅斯年的长啸,以及我从未见过的、慌张的傅斯年,可是,我又的确做不到跟一个有妻子的人来往,哪怕是交易!
这时候,许久不言的沈御臣亦是跟我想到了一:“桃子。你要想清楚,他是在你昏迷不醒间娶的朱雀,登上帝位。”
被他一针见血的话戳破后,我那种踌躇忽然间消失了很多,我说“我知道”,也仅仅是一句我知道,没有再说我心死的话,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的心没有死,反而看完了灵魂深处埋葬的轮回记忆,那一脉脉的年轮和一次次的生死相依好像也刻在我的骨血里,而最最主要是我还爱他。
不管他现在爱不爱我,他是我第一个男人,是我的丈夫,是我多少次一回头就想看到的,在身后的人,虽然——
我现在已经不奢望了。
沈御臣果然是了解我的,又追问我:“仅仅是知道?”
我迫于无奈,不得不说出来:“放弃爱一个人,哪儿那么容易?我跟他毕竟一年多,养个宠物一个月就有感情了,莫说是……是夫妻。并且我说了,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我和前世那个傻乎乎的金桃也不一样……”
我说道这里,莫名的想到我们在床上如此水乳交融,鱼水之欢又是多么愉快,可是……
今后怕是再无欢了。
“好,既然你这样说,为师就替你理清楚前世今生。不提前世你所流的血,所受的苦,你若是因为他今生救你几次就心怀感激,还是算了,因为那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你帮他破解那只骨笛上的封印,就算是帮到他很大忙,那只笛,原本被封印,只能收纳百魂供他所用,可如今,没有限制了。”
“唔。”听到这一句,我那一句到嘴边的“给我时间慢慢放弃”烟消云散,而沈御臣又道:“换做是我,你那般对我,我定会不顾一切,放弃一切带你走。不过现在的我已是不可能,我知道,不管是哪一世,你都对我无情,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你的情,我只想,好好带你,让你能自强,自立,能有能力在这个痛苦的世界,可选择自己开心的事,自由的活下去。”
沈御臣一番话让我心口一震,抬起头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睛又迅速低头,“谢谢师父,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其实以前最讨厌依附男人的女人,我觉得特别没用。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活成了我讨厌的样子,还深以为荣,常常狐假虎威,如今……是时候找回当初的桃子,那个自强自立的桃子——
“我们去修炼道术!去做好事吧!我要好多好多功德!”
我说着猛然从床上起来作势要走,可是眼泪却一个没注意掉下来,因为我心里还是很难受!
因为这时候是真的放弃了,也是放弃了,才会难受,难受自己今后再也没有傅斯年!再也不能和他心里说话!再也不能狐假虎威!再也不会有人专程给我买包子……再也没有,我一回头他就在身后的安定。
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沈御臣似乎是看到我流泪了,有些犹豫的声音,却还是把话说了个透——
“桃子,你不应当再为他哭,因为明明是你付出诸多,可只因你不是公主,所以,他刻意隐瞒朱雀的存在,然后,让你成为众矢之的,当‘朱雀’受人追杀的时候,全部都是你在受,而最后,你死了,朱雀却立了皇后。为师不想让你做一个有仇恨的人,可是,如果你真的不能死心,变成恨,也是好的。”
忽然一瞬间,我就忘了哭,错愕抬头,没说话,但是在沈御臣沉黑的眼里,双手发抖。
其实,我也疑惑着,为什么我在前世老被刺杀!难道傅斯年就那么弱?不像!
却,我没想到是这样的!
“或许那不是傅斯年找来的杀手,可是他拿你当朱雀的替身牌,替死鬼,却是千真万确。”沈御臣又补了一刀,而我看着他一张一合的薄唇,忽然很想撕烂这张嘴。
他为什么要说实话!
他让我多想一想傅斯年为我发狂,为我流泪的一幕,让我感动一下不行么?
非得戳穿我最后的幻想泡沫!非得……让我恨他!
终于终于,踌躇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死了,而傅斯年,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他出现的依旧是悄无声息,但是和之前又不同,他带着满身的酒气,几乎是刚出现那味道就熏了满屋子,“桃子……”
那一刻,他站在屋子中央,依旧蓝袍,美的如画,却是摇摇晃晃的画。
“桃子……”
他用醉意的声音喊着我,那一双染醉迷离的眼亦是紧紧盯着我,朝我踉跄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