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胡九草草收拾了一下包袱便上路了,告别了这个生长了十多年的地方,她割舍掉了心中那丝丝的不舍,坚定的踏上了拜师学艺的道路。
她要变强,她不想再像昨夜里一样,被那些泼皮踩在脚底下,如蚂蚱一般任人践踏,不想再经历一次眼睁睁看着至亲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她红肿着双眼在屋后草草彻了个小土堆立了牌位,便带上了最后十个铜板和几套破旧的单衣向边城出发。
一路上看见熟悉的风景离自己越来越远,胡九的心里多了一抹彷徨。她择大道而行,白天随人流而动,晚上则在林野间惶惶而卧。
为了方便,她作男孩打扮,脸上也因赶路而泥尘沾染,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叫化。
这日子便在赶路中度过,边城离小镇甚远,如此赶了一个月,也才赶了一半的路程,这半月里,有好几次险些遇到魔物,还好都让她避过了。一路上听说得最多的便是哪个村庄又被毁了,死了多少人。
每每听到这些,她的心都是不由自主地抽痛,她想她的啊爹。
今晚的风特别清凉,天际的晚霞一点点消失不见,月光洒在大地上,令这个叫“凉村”的小庄特别宁静。
胡九站在官道旁的小山丘上,不自在地用衣袖抹了一把脸,可是没把脸抹干净,反而更加邋遢了。
她已经快半月没洗澡了,天晓得她的心里多崩溃啊,还好现在是秋天天气不热,要不然她肯定得被憋死了。
胡九心里一边自我嫌弃,一边看了看天色,夜幕又要降临了。她麻利地攀上一棵长着青果子的树上,用力掰了个果子,往衣服上擦了擦,便大口地吃了起来。
还好她自小就常往山上跑,这些果子她认识,没毒能吃,将就着能填饱肚子,要不然,她肯定还没到边城就饿死了的。
不管不顾地吃了四五个果子,摸了摸有点鼓起来的肚子,她才满意地打了个嗝。
她仰躺在树上,透过片片树叶看着斑驳的月光,鼻子酸涩,眼泪竟差点夺目而出,她忙用一手捂住双眼,不再去想那些难过的事情。
于是她顺着树干爬下来,找了块不甚脏的地儿坐了下来,轻轻靠在树干上,晚上便这样凑合过一夜了。
官道上人虽多,但都是白天赶路晚上住宿的,甚少有如胡九一般在野外露宿,她也不怕被歹徒惦记,似她这如叫化子般的打扮,人家不躲着就好了,也不会害事害到她身上来。
所以,她这是睡得叫心安理得,一点也不含糊。一开始上路的时候她还吊着一颗心晚上不敢入睡,可是经过一个月的锻炼,她早就胆大如牛了。
夜里很静,只偶尔传来的虫鸣声在喧染着这片大地。空气中似有臭腥的味道在飘散,打扰了这一刻的美好。
胡九被吵醒的时候,还以为是天亮了。可是没有,她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四处逃窜的村民,和惨厉的狗叫声。
她惊恐地跳了起来,爬到树上眺望,只见“凉村”早已是火光大起,惨叫声连连。
陆续有村民往山丘这边惊慌失措地逃过来,胡九的心不安地跳动着,这只怕又是魔物在祸害村民了。
“娘,爹爹呢?爹爹在哪里?”年约四岁的小女孩被她娘亲拖着跑,她哭喊着,频频回头看向村庄,她的眼里写满了恐惧和害怕。
年约四十的农妇停住了脚步,她在四下逃窜的人群中寻找,找着找着开始着急了,她紧紧地拉住女孩的手说:“小丫,你在这里等娘亲,娘亲去寻你爹!”
“不要不要,娘亲你不要离开我,我好害怕。”小女孩哆嗦着哭得更凶了,她的叔叔伯伯都被怪物吃了,她好怕好怕。
“啊秀啊,你……你还在这里……站着干嘛,快……快带着……你的孩子逃命去啊!”一年约六旬的老人因为跑得太快而面色变得苍白,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着农妇大叫,又重重喘了几口粗气,才随着人流而去。
他活了六十多年了,没想到临老还不得安宁,这天下哟,只怕没得太平日子过罗!
农妇看着老人逃去,刚想安慰女儿几句,没想到一阵刺骨的痛楚袭来,她低下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挖入肚子的尖锐触手,倒下去的时候,她只见得被溅了满脸鲜血而吓呆了的女儿。
她想伸出手去抱抱女儿,告诉她别害怕。可是,吐出来的只有鲜血,她再也无法多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