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没继续看着她,反而是打开面前的录音笔,按照惯例,从陈锦路踏入这个房间开始,她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应该被记录下来。
这是一个职业心理医生的职责。
待准备好之后,她重新抬头看着自己的这位咨询者。
陈锦路,北京某校高三学生,家境富裕,准确地点说,应该是特别有钱。
她父亲是某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坐拥几十亿身家。
自然陈锦路拥有不少富家子弟该有的毛病,厌学、傲慢、没有自律、出言不逊、花钱如流水。
陈锦路一边敷衍着蔚蓝,一边环顾这个陈设简单又舒服的办公室,直到目光落在角落的衣架,上面挂着的驼色毛呢大衣,还有一个黑色链条包,虽然是香奈儿,却不是今年新款。
陈锦路喜欢奢侈品,每季出新品,她都能如数家珍。
于是她不屑中又有点儿同情地说:“蔚老师,你这个包太旧了,款式也老气。”
蔚蓝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神色淡然。
陈锦路见她眉眼不动,似乎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对于十八岁的叛逆少女来说,最在意的大概就是自己的话没被当回事。
于是原本的那点儿轻视,立即爆炸成十分。
她说:“我爸成天说读书、读书,可看看你,还是从哈佛毕业的,背的还不是个旧款包,还不如我以后直接接手我爸生意。”
终于,在陈锦路自我吹嘘的长篇大论中。蔚蓝微微勾起嘴角,反问:“是吗?”
陈锦路回头看她,满脸不屑。
直到蔚蓝缓缓开口:“可不管你爸爸是谁,同样坐在这里一个小时,你得支付我一千。”
蔚蓝的心理咨询费,算时薪,每小时一千。
原本得意洋洋地陈锦路张了张嘴,随后,一张脸迅速烧成绯红色。
气的。
*
晚上,六点准时下班。
蔚蓝家就住在附近,她提着包出来后,直接按了电梯下楼。
车子开了二十分钟,就到家了。
蔚蓝住的地方是个四合院,是她外公外婆留下来的,独门独院。
她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那时候周围还没这么多高楼大厦。这一处庭院就是她的天地,房前的那两颗树,一株是她姐姐蔚然出生时,外公种下的,另一株则是蔚蓝出生时种下的。
外公亲手做的葡萄架子还在,只是葡萄藤早没了。
红墙赭瓦犹在,却不见旧人。
她没什么交际,平常放假也喜欢窝在家里。偶尔回东城家里,跟父母和姐姐吃饭。
所以一个晚上,她的手机都没响。
直到近十二点,她快睡觉的时候,手机突然有信息进来。
她打开微信,点开信息栏,看到备注为咨询者陈锦路的微信,给她发了信息。等她点进去,信息提醒接连不断进来。
都是陈锦路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