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一个不争的事实:既然回家既然回家,爸妈一定无比激动,该怎样回答他们的询问?几年人间蒸发,如今突然又冒出来,是不是太突兀了?关键是爸妈的特殊情况,突然看到我会怎样?
还有妹妹,如果没记错,也应该快中考了,我突然回家,会不会影响她?事情来的太突然,还要不要让全家人安安静静睡一觉?
我不由得慢下来,难以决定下一步的该怎么走。已经是晚饭时间了,我最后决定买几个火烧,还有六两炸鱼,去外环路吃了再说。
其实我不饿,但我的朋友小智不能饿着。小智是一只猫,但却不是一般的猫,是我的师兄。我在半新大衣钉上了一个大口袋,千里之行暂时成了小智的宿舍,闻到鱼香马上就跳了出来。
吃饱了,也有了主意:晚点回家,只和妹妹见面,等明天再和爸妈交流。在我记忆里,和爸妈交流太费事,倒不如让妹妹和他们交流。
返回大街,忽然听见有人说话:“哥,我就是在这里见到文文,但现在为什么一直没见到他?”接着一个瓮声瓮气地声音说:“难道更傻了?这家伙把我害苦了,见到他看我不收拾他!”
听这话,我马上就明白了,是李莉和小委子来找我了!李莉告诉我,说会领着小委子找我,我认为只是说说罢了,毕竟我和他们并没有深厚的友谊,更何况和小委子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小委子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肚子疼,我怎么害他了?说他害我才是真的!我不找他算账也就罢了,他哪来的勇气找我算账?本来我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但现在他已经成功地点燃了我的愤怒!
我的脑库出现了一幅影像,正是我失踪前的影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个十四的少年,正在和几个五六岁的孩童玩的不亦乐乎,很是开心,少年就是那时的我。这时候又来了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人,满嘴戏虐地说:“窦文君,咱俩玩吧?和小孩子玩不嫌丢人吗?”
窦文君是我的名字,没烧坏脑子的时候都叫我的乳名文文,而且叫的很亲切。
朦胧听过,爸妈给我取名窦文君,是想起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希望我长大后文质彬彬,君子所为。可惜我和文君似乎不沾边,不文也不君,我只是个傻子,不懂什么是君子小人,只有不动手记得清楚。
“小委子欺负人不要脸,我不和坏孩子玩!”我直接愤怒地拒绝了他,可见我对他恨之入骨,对方当然是小委子了。
小委子脸皮厚,竟然不恼,而且听到我回答竟然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说道:“你个二傻子,知道你几岁吗?”我马上瞪起眼,怒气冲冲说:“你才是二傻子呢,我上学了,是他们的大哥!”
“他们”指的是那群陪我玩的孩子;可以肯定的是,那时的我就算不是傻的不透气,也一定相当弱智,不然小委子也不敢逗我玩。
难以想象,我居然是初中生,只不过除了自己的名字勉强能认下来,别的一无所知;九年制义务教育,同学们戏称我“上了九年一年级,还是星期天”。
上学九年,在老师专门耐心教导下,我终于学会了画对好错号,在选择题上胡乱划拉,偶尔蒙对一两个小题,不得零分。至于其他,基本都是大鸭蛋。
我的智力定格在三岁之前,甚至没有幼儿园水平;就因为感冒发高烧烧坏了脑子,变成了几乎傻子的二傻子,以至于小委子开口闭口都是二傻子。
不过我竟然初中毕业,让人大跌眼镜,哪个学校敢要这样的学生?其实爸妈有他们的小九九,九年制义务教育,想上学,学校就得要我。
学不到东西不要紧,只要能上学老师就要给看着孩子,爸妈何乐而不为?不然,我只能是令他们提心吊胆的孩子王了。
可惜初中毕业,这样弱智的学生即使交多少钱也没有学校敢接收,父母也不敢把我往城里送——小学初中都在家门口,父母能够照顾,但要读个技校混个文凭,就比登天还难了。
无奈,我才当了孩子王,天天和四五岁的孩子在一起疯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