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郎果然已瞧出其中有鬼,身形动处,直扑过来,轻风般拍出七掌,如落花缤纷,满天飞舞。
海四爹等人瞧见变幻如此奇妙,出手如此轻灵的掌法,都不禁为之失色,海红珠更是为她的“小呆”担心。
小鱼儿却阴森笑道:“你还想杀我?你已杀死过我一次,再也杀不死我了!”
他身子飘飘站在那里,像是根本没有闪避,但江玉郎七掌拍过,他还是好生生地站在那里,这轻灵迅急的七掌竟似没有沾着他一片衣袂。
别的人瞧得目瞪口呆,江玉郎更是心惊胆战,狂吼一声,又是七掌拍出,掌势更急、更狠,但小鱼儿还是动也未动。这七掌还是沾不到他的边。
小鱼儿龇牙笑道:“你再也杀不死我了,此刻你难道还不信?”
江玉郎身子颤抖,额上已迸出一粒粒冷汗。别的人瞧见这种不可思议的事,也是手足冰冷。
江玉郎的十四掌竟真的像是打在虚无缥缈的鬼魂身上,他们亲眼瞧见怎能不信?怎能不怕?
海红珠瞪大了眼睛,眼里已满是泪水,但这已不再是悲伤的泪,而是惊喜的泪、兴奋的泪。
只见小鱼儿一步步往前逼,江玉郎一步步往后退,他手脚都已似有些软了,竟再无出手的勇气。
双狮父子自然已退得更远了,退着退着,转头就跑。江玉郎也突然全力跃起,凌空一个翻身,逃得比他们还快一倍。
小鱼儿也不追赶,瞧着他的背影,喃喃笑道:“我不想杀你……实在不想杀你!”
海红珠已扑了过来,颤声呼道:“小呆,我知道还能见着你的,我知道……”
小鱼儿咯咯一笑,道:“谁是小呆……我是鬼……鬼……”
海红珠刚扑过来,他身子已旗花火箭般斜斜掠过三丈,凌空再一转折,“扑通”,落入了江心。
海红珠扑到江边,又痛哭起来,嘶声道:“你若不想见我,为什么要到这江边来……你若想见我,为什么见了我又要走?为什么……为什么……”
小鱼儿尽量放松了四肢,漂浮在水面上。冰冷的江水,就像是一张床,天上繁星点点,他觉得舒服得很。
他总算已瞧过了他想见的人,虽然他们的变化不免令他惊奇,虽然他只瞧了一会儿,但这已足够了。
这几天来他怀疑不解的事,此刻总算也恍然大悟。那紫衣白面少年的确是和江玉郎在暗中勾结,而江玉郎却显然是“双狮”镖局的幕后主人。
那么,赵全海与厉峰的被毒,就一点也不奇怪了——他们杯中的酒,正是那白面少年倒的。他想着想着,突然几根竹篙向他点了过来。
他先不免吃了一惊,但立刻想到:“他们必定以为我是快淹死的人,所以要来救我的。”
他暗中好笑,索性闭起了眼睛。只觉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拉上了一条船。
一人摸了摸他心口,笑道:“这小子命长,幸好遇见我们,还没淹死。”又有人替他灌了碗热汤,替他揉着四肢。
忽听一个洪亮的语声道:“这人是死的,还是活的?”
小鱼儿突然睁开眼睛,笑道:“活的!”
他张开眼睛,就瞧见一条大汉站在眼前,半敞着衣襟,歪戴着帽子,一条腿高跨在凳子上,手里拿着又粗又长的旱烟。
此刻他以旱烟指着小鱼儿,大声道:“你既是活的,为何要装死?”
小鱼儿还未说话,忽然发现这“大汉”胸脯高耸,腰肢很细,虽然浓眉大眼但却并不难看。
小鱼儿笑了笑,笑道:“你既是女人,为何又要装成男的?”
那大姑娘瞪起了眼睛,怒道:“你知道我是谁?”
小鱼儿笑道:“不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你反正是个人,你已经快嫁不出去,再这么凶,还有谁敢娶你!”
他说话本来尖刻,这两年来虽已极力收敛,但憋了两年多,此刻又不禁故态复萌,这正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那大姑娘拍案道:“你敢对我这样说话?”
将小鱼儿抬进来的几个少年,此刻都变了颜色,几个人在后面直戳他的脊梁,小鱼儿假装不知道,还是笑道:“为什么不敢?只要你是人,我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