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缺狂笑着提起神案,重重摔在院子里,大笑道:“白山君,你听着,我虽然要死了,但我也要将你们这些阴毒的人全都杀死,为世人除害!”
突听一声虎吼,那吊睛白额猛虎箭一般蹿了进来。
花无缺狂笑着迎上去,身形一避,先让过这猛虎不可抵挡的一扑之势,反身一掌,砍在虎颈上。
花无缺身形展动,如游龙夭矫,那猛虎哪里能沾着他半片衣袂?三扑之后,其势已竭。
花无缺再拍出一掌,猛虎竟已伏在地上,动弹不得。
后院里竟也是寂无人影。
花无缺满腔悲愤,竟是无处发泄,一脚踢开门户,抓起桌子,远远掷出,桌子被摔得粉碎。
但纵然这整个庄院都被他毁去,却又有何用?
花无缺狂笑大呼道:“白山君!白山君!你在哪里!你为何不肯出来与我一战?”
他此刻但求一战,纵然不敌战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花无缺但觉一股热血直冲上来,随着狂笑溅出了点点鲜血,有如花瓣般洒满了他的衣衫。
他只觉自己气力似已将竭,身子也摇摇欲倒。他那一股怒气,也似已由盛而衰,由衰而竭。
花无缺忽然发现,此刻只希望有个人在他身旁,无论是谁都没有关系,他实在不愿意寂寞而死。
他只希望战死,却偏偏没有人理睬,他希望死在人群中,却似乎竟已没有力气走出去。
花无缺踉跄后退,“噗”地倒在椅上,目光茫然凝视着逐渐降临的曙色,只希望死亡也跟着曙色而来。他实已心灰意冷,他竟在等死。
但他却还是忍不住要笑,不停地笑,疯狂地笑,笑出了他自己的生命,却笑不出他心头的悲愤。
他可以逃避一切,却又怎能逃避自己的笑声?这笑声就像是附骨的毒疽,一直要缠到他死为止。
他现在甚至已不惜牺牲一切,只求能停住这该死的笑声,他拼命掩起耳朵,却又怎会听不见自己的笑声?
这笑声简直令他发疯,为了使笑声停止,他已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
就在这时,苍茫的曙色中,忽然现出了一条人影。
晨雾迷漫,如烟氤氲,花无缺终于看清了她的脸,那美丽的脸上,似乎也带着绝望的死色。
白夫人!这人竟是白夫人!她终于还是出现了!
花无缺本来以为自己一见了她就会冲过去的,谁知此刻竟只是呆呆地坐着,呆呆地望着她。
花无缺又以为她一定是要来杀他的,谁知她也只是静静地站在他面前,静静地瞧着他。
花无缺忽然狂笑道:“你来得正好,既来了为何还不出手?”白夫人只是瞧着他,竟不说话。
“原来你只是来看着我死的么?”白夫人还是不说话。
“很好,无论你为何而来,我都很感激你,我正在觉得寂寞。”
白夫人竟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黯然道:“可怜的人,你竟连求生的勇气都没有了么?”
花无缺心里一阵绞痛,嘶声笑道:“你一心只求我速死,却反来要我求生,你难道还觉得我的痛苦不够?”
白夫人道:“但我也知道我是对不起你的,只求你能原谅我。”
花无缺猛笑道:“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难道又想来骗我么?”
白夫人黯然垂首,道:“我也知道你是绝不会相信我的,但……但你能跟我去瞧一样东西么?”
花无缺动也不动地坐着,笑声已嘶哑。
白夫人抬头凝注着他,颤声道:“我只求你这一次,无论如何,这对你也不会再有什么伤害是么?”她目中竟似真的充满了哀求之色。
花无缺嘶声笑道:“不错,我既已将死,还有什么人能伤害我?”他终于还是跟着她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