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宜亦是看着他,唇角,绽放出最绚烂的弧度。
两个人无声地看着彼此,此刻,四道目光的交织相缠,胜过一切有声音的言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唐肃才动了动,对林子宜伸出了自己的大手,那么温柔又那么深情地缓缓开口。
他说,“过来。”
站在窗口的林子宜撑着腰,像一只笨鹅一样,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她来到病床边上专属于她的椅子里坐下,伸手过去,握住了唐肃温暖又干燥的大手,然后俯身,将自己的侧脸,紧紧地贴进他的掌心里。
像是捧着这世间最稀奇的珍宝般,唐肃略微精砺的大拇指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滑过林子宜细腻的脸颊,直到,掌心里,有凉凉的液体滑落。
他垂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发顶的漩涡,格外轻柔地道,“我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你猜猜,我梦到了什么?”
林子宜扬唇,眼角滑过的泪水,闪着如钻石般的亮光。
“我猜不到,你告诉我吧。”
唐肃笑了,低低的笑声,颤人心弦的魅惑。
“我们的日子还那么长,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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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肃醒来后的第四天,是唐峻的葬礼。
唐家有自己的墓园,每一个唐家的人,死后,都会被葬在亲人的身边,唐峻也不例外。
参加葬礼的,没有一个外人,全部是唐家的人。
外界都只知道,唐家才刚刚二十五岁的二少爷,原本一片大好的锦绣前程,却因为一场突然的车祸,车毁人亡,没有一个外人知道,他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什么。
牧师站在墓碑前,读着长长的悼词,所有的人,穿着黑衣,站在初秋朦朦胧胧的细雨中,看着墓碑上那个永远消亡的年轻大男孩,神色沉重。
林子宜看着墓碑唐峻那张俊逸的笑脸,回想起在Y国首都,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那时候的他,就跟此刻墓碑上的照片一样,笑容俊郎的像一缕阳光,格外耀眼。
那时候,他总是找着各着各样的理由,站在她上课教室的下面,等着她下课,然后,用最温暖又最单纯的方式,哄着她开心。
那时候的她,跟唐峻混在一起,也是真的很开心的。
忽地扬唇,林子宜笑了,这是她,送给唐峻的笑容,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容。
“阿峻,我不恨你。”她走到墓碑前,俯身,低头,亲吻那没有温度的墓碑,就像在亲吻唐峻一样,笑着轻语,“你那么好,我怎么会恨你了。”
“如果有下辈子,我来做你的姐姐吧!那样,我就可以一辈子疼爱你,照顾你了。”
唐鼎年站在离墓碑几步开外的地方,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两鬓的白发,又添了不少。
他已经不难过了,而是从心底里,为有唐峻和唐肃两个这样的儿子,感到无比的骄傲和幸福。
别人的儿子,为了钱财,为了利益,可以手足相残。
但他的儿子,为了兄长,却可以连性命都不要。
所以,他不难过,他应该感到很开心才到。
能有两个如此出色的儿子,是他唐鼎年,几生才修来的福气。
年过八旬的老爷子拄着拐杖,如松般挺拔的身姿站在细雨中良久,看着朝自己微笑的孙子,一动不动。
其实,他始终还是偏心的,唐肃醒来了这些天,为了不让唐肃受任何的刺激,他甚至是下令不允许任何一个人,透露半分唐峻的事情给唐肃知道。
“子宜,你身子不方便,先回去吧。”老爷子看向站在离墓碑最近的林子宜,关切地道。
“是呀,子宜,你先回去吧,别让阿肃一个人呆的太久了。”唐鼎年也微笑着道。
林子宜缓缓转身,看着身后的老爷子和唐鼎年,还有厉默衍跟唐飒,“爷爷,爸,我还想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