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元徽一走,旁边的徒元晔也完成路祭,他正要返身离开,后面便有人叫住了他。
“四哥,且慢!”
回头瞧时,原来是十皇子徒元诚过来了,徒元晔说道:“十弟,不成想今日你也来了。”
徒元诚走到他近前,别有深意地低声说道:“父皇可派人盯着呢,若是我不来,父皇可不又得认为咱们不给太子爷面子,训斥我们不讲手足之谊了。”
徒元晔摇了摇头:“这本祭拜,别管是谁都要讲心,如何只为了做给父皇看?”
徒元诚连忙笑说道:“四哥心胸宽,又最是仁义守礼,我自愧不如。”随后转过话头。
“四哥,兄弟几个在襄阳楼包了桌,今日既是早早歇了,不如您赏个脸,跟咱一块儿?”
徒元晔拒绝了,说道:“我一会儿要进宫,母后这几日有些不爽利,又不爱瞧太医,我必须每日带着太医过去,母后才愿看病。”又道:“你们好好喝吧,只一条,不许喝高,都顾着些自己身子。”
徒元诚心里一暖,随后说:“四哥也真孝顺,我们几个对自己亲娘,也没见有您这般周到体贴,好了,我等也知道,四哥不爱跟咱们哄闹,便不勉强您这位活菩萨了!”
“你呀!”徒元晔好笑地叹了一句,随后小声说道:“七弟会去吧,帮我带个话,要学会韬光养晦,卧薪尝胆,他对四哥这一份心,四哥领了!”
徒元诚点点头,这次七哥干的事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查出来,一查出来,害死了南安王府的郡主,父皇说什么都得处置他去。
***
徒元徽这一晃有两三日未见冯玉儿,今日趁着南安王府出殡机会,徒元徽做伤心状,然后散了场便往庄子去跑马发泄。
秦业早得了信等在庄子口,见徒元徽快马加鞭地远远过来,忙上前行礼:“太子爷!”
徒元徽下得马来,道:“这些日子有劳你了。”
“都是下臣应该做的!”
徒元徽立刻就进了院子,不愿再多耽搁。
自从在一个黑灯瞎火的夜里,杏月和冯玉儿一起被送到庄子上,杏月心头着实五味杂陈。
小德子派了暗卫给自个递了口信,她也知道,太子爷这回下了狠手,如今钱氏家被抄了,人也死了。张巧儿更是受尽□□刑法才死掉。
这事,杏月当然觉得应该的,然而她再问,太子爷何时将姑娘接回宫时,来人便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杏月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姑娘受了这么大的罪,不好好安慰一下,反而还将姑娘给赶出了宫。
之前她还以为,是因为太子爷要娶太子妃,所以才容不下姑娘,但是现在,那位南安王府大郡主是个短命的,坠马而亡的事在庄子上都听到了。
芙蓉散一日时间彻底毁容无救,但是姑娘不过半日就请来了严太医,救治即时,也没毁了容貌去,杏月更不解了,到底什么理由,让刚刚失去孩子的姑娘莫名失了宠,甚至没任何说法,就把人送到庄子上。
这几日姑娘已能坐起身,可精神头一直不济,话也不爱多说,只会望着窗外发呆,杏月知道她这是心里难受,却苦于不知如何去劝解。
为此,杏月还自己躲到个没人处好好哭了一场,她明白,姑娘这失子之痛,一时半会怕是缓不过来,心中不免深恨太子爷薄幸,人家为了他怀上孩子,又因为他丢了孩子,那人竟是不闻不问。
瞧见徒元徽进来院里,正坐在门廊一个绣墩上的杏月冷冷地起身,僵便地对走到近前的徒元徽福了一福,道:“太子爷,姑娘昨儿个晚上没怎么阖眼,这会子刚睡着,她一向觉轻,您不如先别进去了。”
徒元徽看看左臂上还打着夹板的杏月,真就没有进去,只从半开的棱窗往里头床上瞧了老半天,他心中一叹。
随后问杏月:“杏月,这几日你家姑娘可好些?”
“醒倒醒了,可人萎靡得很。”杏月低着头道:“睁开眼便是发愣。”
徒元徽又叹了口气,又问:“每日里玉儿膳食进得如何?”
“整日只能喝些粥,便是逼着她吃些肉,姑娘也没一会便吐了。”说完,杏月的眼眶便有些红。
徒元徽听了心叹,随后准备进去。
谁知杏月擦了擦泪,拦住了徒元徽,大着胆子问道:“太子殿下,恕奴婢冒犯,请问您以后打算如何安置我们姑娘?”
徒元徽一直知道杏月心向这冯玉儿,也的确对冯玉儿尽心尽力,否则这次杏月也有些责任,他早就让她变成东宫内寝殿几个伺候的和暗卫一样,让给拖下去杖毙了。
杏月见徒元徽不语,心里头急切,立刻跪到徒元徽跟前,说道:“殿下,奴婢虽是金陵薛家送给姑娘的,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姑娘待奴婢如同姐妹一般,奴婢一辈子都会跟着姑娘伺候她,而今姑娘受了这么大打击,只求殿下您多多垂怜她,千万……别往人伤口上撒盐。”
徒元徽脚步顿了顿,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就直接进去了。
外面的杏月和徒元徽说话,床上的冯玉儿却就动了。
徒元徽走到屋子门口时停了停,然后轻手轻脚地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冯玉儿这时候已经起来了,而且还坐在了梳妆台看着铜镜梳妆。听到徒元徽进来的声音,也没转过身去。
她的脸色很白,没有任何血色,养了几日,脸上因为芙蓉散长出的血丝和豆粒也因为救治即时给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