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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元年冬,后金再次举兵南下。由于此战事关乎鞑子能不能安稳渡过此冬,后金鞑子全民皆战,连半大、刚上得了马背的儿郎也被编入牛录,加入了此次打草谷的行为当中。连番惨战后,即使明军也有决心死战之辈,在大部分打了败仗就跑跑跑、逃跑成了习惯的窝囊明将领的领导下,兵败如山倒,很快辽阳这个被后金大汗一直窥探的城市再也摆脱不了历史的惯性,不可避免的沦陷了。
辽阳沦陷之前,辽东巡抚袁应泰觉得大势已去。无法挽回之下,让亲信侯世禄全力护送魏忠贤出辽东。魏忠贤等人得以从暗道离开辽阳、逃出生天后,袁应泰转存死志,在辽阳被攻陷的当日,自杀殉国。
魏忠贤一行人算是幸运的。因为他们顺利地离开了辽阳,离开了辽东的地界。虽说因为奔波逃命,风餐露宿了一段日子,但有杨令月训练出来的过日子小能手杨明达在,魏忠贤被照顾得很好,除了变得黑瘦一点,精神头不足了一点,魏忠贤这个老家伙几乎毫发无损的回到了京师。
魏忠贤去了一趟辽东、且赶上了战争没死,自然让自诩忠臣的文官们惋惜不已,私下里都在嘟囔果真好人不常长命,祸害遗千年,魏忠贤这个老货怎么就没死在辽东,居然还让他平安的返了京,哎,老天爷真是没开眼啊!
这些惯会耍嘴皮子,不干正事的货私底下的咕嘟,魏忠贤并不知情,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根本不放在心上。
魏忠贤回到京师,先是将杨明达安顿在了自己在宫外的私宅里,自己休整一晚后,第二天恢复些许精神后,便摆出一副忠贞不二、一心为圣上考虑的面孔,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宫,见了朱由校。
朱由校是在乾清宫偏殿见魏忠贤的。魏忠贤恭谨地向朱由校行礼,禀告自己的行程时,杨令月也在,正受朱由校的吩咐,拿着大小不一的毛笔,裹了油漆,小心翼翼地为一座有着亭台楼水、假山石头的小型宫殿上着色。
魏忠贤暗中隐晦的瞥了杨令月一眼,得到杨令月抿嘴浅笑的回应后,他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起了政事。
“万岁爷辽阳失陷,老臣惭愧不已,如果不是还想见一见万岁爷,老臣早就学了袁大人(袁应泰)自缢殉国。”
朱由校显然很受用魏忠贤着一番老泪纵横的哭诉,他摆了摆手,神色温和的道:“辽阳之事朕已经知晓,这并不是魏公的错,是辽阳守军辜负了朕的信任。”
天启元年三月,后金大汗□□哈赤率领八旗士兵入侵辽阳之时,明总兵尤世功、贺世贤并没有像历史上战死,而是死战保住了辽阳。此等胜仗传回京师后,朱由校大喜之下,升了尤世功、贺世贤两人的职,改派事中姚宗文举荐之人任辽阳驻地总兵。
此次辽东战事一起,辽阳被后金八旗人马围攻之时,新就任的辽阳总兵居然在战场上打了一个照面,便摇着白旗投降了。如此怕死的汉奸行为怎么不让得知此事的朱由校暴跳如雷,连带举荐之人事中姚宗文也受了牵连,被免了事中之职,回家吃自己去了。
此事魏忠贤回了京师后,也第一时间听闻了,因此他乐得顺着朱由校的心思,批判起了姚宗文,说都是因为他去了辽东,才害得朱由校受小人蒙蔽,害得辽阳之地落入后金鞑子的手中。
“袁大人(袁应泰)是个好的,万岁爷可以尊封他为兵部尚书,隆重祭葬,封其子为官。”
“魏公所言甚合朕的心意,朕就是这么打算的。”朱由校知道自己的那一□□爬字,实在拿不出手,便让一旁给小型宫殿均匀涂抹各色油漆的杨令月代笔,写了一道追封袁应泰的圣旨。
魏忠贤不在京师之时,杨令月本就为朱由校代笔惯了。因此也不忸怩,当场落落大方停了给小型宫殿涂抹上色的工作,在雪白的宣纸中央,挥笔写下了追封袁应泰兵部尚书,封妻荫子的圣旨。
对于杨令月居然给朱由校代笔之事,知晓其中厉害关系的魏忠贤自然不会多嘴,说杨令月不够格给朱由校代笔,反而在杨令月落笔之后,真诚的赞叹道。
“娘娘这一手簪花小楷写得可真好。”
“公公妙赞了。”
杨令月吹干宣纸上的墨迹,便将圣旨交于了朱由校。朱由校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掏出代表帝王身份的玉玺在上面盖了一个红印,便让魏忠贤收了起来。
“辽阳失陷,魏公以为该派何人继续镇守辽东。”朱由校叹了一口气,显然为此事苦恼了许久。
魏忠贤听闻此话,立马抬头看了一眼朱由校,小心翼翼的反问:“不知万岁爷属意何人。”
“朕就是不知道该指派何人才特意问魏公的,就怕再出现一个王文,战事一起,就干脆利落的投了敌。”说着,朱由校的神色变得恼怒了起来。他将怀中揣着的玉玺砸了,又将案桌上的碧溪扫落在地。
魏忠贤因为朱由校突如其来的怒火果断地闭了嘴,反倒是杨令月不以为意的捡起缺了一个角的玉玺,放到了案桌上,声音清脆明朗的说道。
“万岁爷何必为了这种小事动怒。大明有才之士那么多,万岁爷一时不知该如何取舍,实属正常。如果万岁爷不怪臣妾多嘴,臣妾倒也有个人选说与万岁爷听。”
朱由校与平常帝王最大不同怕就是他温和的态度和没有疑心之病了。此事他见杨令月这么说,一点也没有后宫不可干政的想法,反而眼前一亮,很高兴的反问:“什么人选居然让阿月也忍不住开口向朕推荐。”
“前辽东经略熊廷弼熊大人。”
说起来杨令月知道这么个人,还是全奈前世的记忆。熊廷弼此人在历史中是明末一位十分出名的将领、可以说因为他和袁崇焕在,辽东十几万百姓才得以幸免遇难、不至于因为战火波及,流离失所。
熊廷弼此人,朱由校还是知道的,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罢了。如今听杨令月一说,朱由校也觉得他很合适,便又让杨令月代笔写下让熊廷弼重新任辽东经略,防守辽东。
天启元年冬,明熹宗再次启用熊廷弼,任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经略辽东。过几日,又下令升任参将毛文龙为副总兵,命他排派兵守镇江。
因为辽东战事又起,天启元年的这个冬天过得并不太顺心。因为明熹宗不喜张皇后,朱由校大半时间都是宿在翊坤宫,算是坐实了杨令月第一宠妃的地位。
对此,一心想做贤后的张嫣自然是不甘心的。只是被繁琐的宫务缠身,既然张嫣再怎么不甘心,不想放下手中权利的张嫣也分不出多余的时间来争宠,只得冷眼瞅着杨令月越来越得朱由校的心,暗地里诅咒杨令月得不到好下场同时,挑唆其他嫔妃出面别风头。
张嫣张皇后聪明,后宫其他的女人也不笨,自然知晓张嫣耍的小心眼。在他们看来,容妃吃肉也给他们喝了汤,并没有学张皇后的做派往其他宫截人,自然比张皇后好相处,便该干嘛就干嘛,一点也没有顺张皇后的心意跟杨令月怼起来,那一派和谐的让张皇后险些气炸了肝儿。
大年一过,下了几个月的大雪便停了。天气虽说没有回暖,但到底能步行出门了。这天杨令月早早地起了,先是在春来的服侍下换上加棉的襦裙,然后亲自伺候懒洋洋的朱由校起床。在朱由校熟稔的偷香行为下,杨令月媚眼如丝的陪着朱由校用了丰盛的早膳,便目送出翊坤宫。
朱由校走后,太阳居然罕见地钻出了厚厚的云层,懒洋洋地挂在天上,驱散了不少的寒意。
杨令月穿着素锦夹棉的襦裙,披着镶有灰鼠老皮、织锦团花的披风,站在光秃秃、显得有些萧瑟的庭院中央。沉默少许后,便出声让春来安排人打扫积雪,将庭院打扫出来,好赶在春季来临时,种上花草树木、装添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