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若漓告别后,陈十一祭出碎玉,马不停蹄的朝下院赶去,一路上陈十一担惊受怕,生怕在高空中与其他修士相遇,认出他脚下的飞剑来。
为了避免这一事件的发生,陈十一将森罗神识发挥到最大的程度,覆盖了周身十里,若有修士踪迹,陈十一心中就会猛得一跳,直转剑尖,一头扎进身旁的云层里,待到来人疾行远去,陈十一才敢从云层中探出头来,轻拍胸口以视慰籍。
没办法,前世作孽太多,今生不得不防。
其实,陈十一还有一柄飞剑随身,那就是寸锋,自从上次为断妖兽结丹,情急之下使用后,陈十一再也没动过它,只丢在灵戒让其乖乖躺着。
这东西实在邪乎的很,陈十一除万不得已,不敢动用。
飞剑有灵,每位剑修在挑选本命飞剑时都是慎之又慎,毕竟是伴身法宝,大多数修士都喜炼化性情温和的飞剑,少有功法特殊或性质本劣的修士才会刻意选择顽劣法器。
寸锋内虽无实质灵魄,但却恶念难压,稍有不慎就会被其影响,失去理智,而在这万丈高空,最常见的事故就是灵宝失控,坠地而死。
百年前曾有一剑修,道号为劳,说是天生懒散命,取辛劳中一劳字激励自已。
不知他是从何处得到一柄前人飞剑,那飞剑品质上乘,出鞘常带异火灵力,劳道人欢喜不已,想留作本命飞剑,可飞剑灵有怨气,不肯顺从,他便以灵力镇压,强行炼化。
初些日子还好,直到一次劳道人与人斗法,见自已不敌,劳道人转身遁走,直跑出上千里才甩开敌手,劳道人转头回望,暗自窃喜,心神松懈间,放松了对飞剑的控制。
飞剑积怨已久,怒而暴起,随即引动自身真火灵力,只听砰的一声,在空中炸出绚丽火光。
可怜的劳道人,被烧得面目全非,此刻他已力竭,难以施展御空之术,只能直直得往地面落去,成为这世间少有,摔死的剑修。
正是有例在前,就算陈十一再有胆识,也不敢轻易踩在寸锋之上。
几日御剑,又毫无节制的施展神识,陈十一有些精疲力尽,虽有听风借势傍身,可随时抽调周身灵力,但精神的疲惫是术法补足不了的,是该歇息了。
陈十一顺着轻风,降了下去。
陈十一落在一座城郊旁的村落,这里临近河流,河道两旁垦出几片良田,正值中午时分,些许农户三两成群,从泥田中走出,向着村落内矮矮的屋子而来。
陈十一远远地瞧见了村口的一户茶庄,轻飘飘的走近,坐了下来。
店家见陈十一气质不凡,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超脱意境,知晓是贵客前来,殷勤地倒上茶水,讪笑两声,退回那破旧的柜台。
陈十一点头致谢,他向来洒脱,并未嫌弃茶叶粗糙,举杯轻抿。
近处有几位孩童打闹,无忧无虑的嬉笑让陈十一的心境也放松了些,孩童之中有一女孩,生得肌肤白净,胜过春雪。
凝望一会,陈十一脑中竟又冒出那坨子的脸来。
坨子……我究竟该如何对你……
陈十一低垂眼眸,苦涩难掩。
因那日通天殿前的蠢事,陈十一就记恨着她,临行之际起早也是为了避免与坨子再见,哪知李明轩横叉一脚,将坨子领来,让他无路可退。
他本想以退为进,一句话也不说,显出诀别模样,让坨子知难而退,谁料那坨子竟被白柒那老女人灌注了些奇怪思绪,性情大变,放肆行为,轻而易举地就攻陷了陈十一筑起的堡垒。
陈十一破防,又被坨子本来笨拙样貌引出情绪,自那嗤笑声起,陈十一就知道自已输了。
但这还不是最蠢的。
他当时捏着坨子的手,脑中被古怪执念掌控,居然不肯撒开,心中也冒出了些痴傻语言。
陈十一轻笑,笑自已的愚蠢。
自已顽劣一生,谎话不断,情至跟前,竟也会讲那些羞语。
还好自已前些日子筑了基,修出了森罗神识,阻断了坨子的异术,不然,又得是一番折腾。
想到这里,陈十一得意起来,暗笑坨子愚笨,离了读心异术,就成了无头苍蝇了。
想来,刚认识那几天,冰坨子天天窥探自已心音,每日冷言冷语,把自已做奴隶使唤,现在没了读心术,语气都软了许多。
陈十一没有隐性怪癖,不喜欢日日被人责骂,还是温柔的坨子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