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刚泛起鱼肚白,空气中满是沁人的凉意。
天灰蒙蒙的,隐隐漂浮着晨雾,位于苏州府吴江县盛泽镇的东南角,一处大宅却早已亮起朦胧的灯火。
晕黄的灯火下,绵延起伏层层叠叠的大宅仿若潜伏在混沌中的巨兽,隐隐可见飞檐翘角中笼罩了一层又一层的白。
偌大的庭院中,站满了人。
入目皆是白,所有人都身穿丧服,面容哀戚。
随着一道细微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略显有些单薄的身影走了出来。
见其是名女子,年纪约莫有十七八岁,生得墨发雪肤,清艳姝丽,但因太瘦又穿着一身斩衰丧服,为其平添一股脆弱感。
“姑娘,都准备好了。”管家陈伯走过来恭声道。
“大姑娘……”
“大姐姐——”
一旁,几名女子俱是面容惶惶。她们年纪不一,双目通红,依偎在一起小声啜泣着。
颜青棠在众人的拥簇下,来到庭院正中的灵车前。
黑漆棺椁巨大而沉重,仿若一尊巨兽匍匐在灵车上。
她静静看了会儿,眼神沉寂,让人想不出她在想什么。
少顷,她在棺椁前跪下,点燃丧盆中的纸钱。
火光乍现,哀声四起。
所有人都双膝跪地,哀哭着。
“姑娘,该送老爷走了,不然恐误了吉时。”陈伯面露不忍提醒道。
颜青棠回过神,站起身。
下人递来丧盆。
一时间,所有人目光都聚了过来,似此物有千斤万斤重,呼吸也不由地急促。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急促响起,从月洞门处奔来了几个男人。
“你不能摔盆……”
“哪有一个女子充做孝子……”
人还没到近前,就被一群家丁拦住。
家丁们如狼似虎,手脚利索,捆人的捆人,堵嘴的堵嘴,下手极重,毫不客气。
来人吃疼的同时,目眦欲裂:“颜青棠,你怎敢……”
话声呜呜在嗓子里来回打转,却没办法吐出。
一道漠然的目光扫来,挣扎的男人不由地一愣。
下一刻,他听见‘砰’地一声,丧盆跌落在地,本来几近无声的场中,再度响起震天哭声。
“起——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