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肯信了?”许沉凉喃喃地重复,仿佛在咀嚼这句话,转头看他。
许薄凡眼神动荡,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冲口而出这个问题,他是真的在期待这个答案。
两人对视着,可彼此眼神的情绪似乎都无法融到对方的眼眸中去。
终于许沉凉撇开头,苦笑了声,“我还敢信吗?”
许薄凡瞳孔微缩。
说实话,他不在乎许沉凉的爱情,但是他不能不在乎许沉凉的信任,这或许已成了他的一种执念。
许沉凉从小被千人娇宠,但她好像长了劣根,除了父母,就只肯全心全意地信任许薄凡一个人,从六岁到如今,许沉凉在长大的每一点点过程中,都依赖着他,攀附着他,许氏父母出车祸的那段时间,许沉凉几乎一分一秒都离不开他,每天晚上要抓着他才能睡着,仿佛父母倒了,他就是她新的天和地。
但是现在,许沉凉正在抽离这种信任感,她一点点地往回收,对他,终于变得戒备大过于放松。
许沉凉叹了口气,眼神茫茫的,转身要走,许薄凡却收紧了手,将她的手腕紧紧拽住。
“再信我一次?”
许薄凡深黑的眼眸盯着她,与其说是问询,不如说是命令。
许沉凉皱眉,有些抗拒,不停地挣动着自己的手:“你不知道吗,信任是源于爱的,你爱着别的女人,我可不敢再信你……”
“如果我说,我不爱莫笑呢?”
许薄凡突然抛出一声巨雷。
许沉凉猛然僵住,不可置信地回头看许薄凡。
许薄凡眉眼之间的确萦绕着一种迷茫,而这种迷茫让他显得更加淡漠,如同出世的仙人,冷冷看着凡尘世界。
“你……你骗我。”许沉凉嘴唇颤抖。
“为何要骗你?我其实从未理解过,什么叫爱情。你们为什么都喜欢执着于这种虚无的东西?”
许薄凡微微拧眉,疑惑地问。
他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天真的僧人,在问着路过而被他俊颜所慑的妖狐,什么是爱情?
许沉凉心底有什么东西轰塌了,她认真凝视许薄凡,低低地问:“你没有心动过?看到她笑便想跟着微笑,看到她伤心便心疼……你对莫笑,难道不是这样?”
许薄凡竟还沉吟思考了一番,才说:“莫笑伤心,大概是因为钱吧,替她解决钱的问题不就不伤心了?难道要陪着伤心才有用?”
许沉凉说不出话来了。
这瞬间她不知道她和莫笑谁更可悲,也许是一样的,她们都喜欢上的这个人,其实没有心、
许沉凉喃喃地说:“是啊,这才是你啊。我以前,一直都误会了……”
她曾经以为,少年许薄凡对她关怀备至,体贴入微,都是因为喜欢。她还炫耀般地写在日记本上:没有人会比许薄凡更喜欢我了,所以我最最喜欢许薄凡。
可直到有一天,许薄凡握着许沉凉的手送她过马路,马路尽头是热烈燃烧的落日和云霞,许沉凉忽然按捺不住心动,撒娇地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许薄凡握着她的手没放,眉头却皱了起来,很厌恶这个问题。他厌恶地说:“因为我有责任。”
责任。
许沉凉当时就湿了眼眶。
她不喜欢对她有责任的许薄凡,她喜欢全心全意守着她的许薄凡。
原来她所有的心动都只是一场误会。
可那时的许沉凉还年轻,不信邪,她觉得许薄凡只是跟她一样年轻所以才不懂爱情,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会真的爱上她的。
她等啊等啊,等到莫笑钻进了许薄凡的怀里,又等到现在,许薄凡说,他其实谁都没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