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外西郊的小路上一辆马车驶过,骨碌碌的车辕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有些孤寂的清晰痕迹。
城西郊外不远处的穹顶山,山上有一片偌大的竹林,在竹林半山腰处有一泓高十几米的飞瀑,飞瀑下连着一条清澈的潺潺溪流。
车厢里叶婉茹不时的掀开窗幔看着外面的景物,神情上哀伤肃穆。
手中捏着一枚松花绿的墨柏荷包,她垂眸时看着手里的物件有些出神,昨日的那封手书她再三确认,的确是出自恒毅哥哥之手。
信角上一朵淡墨描的桃花,是多年来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一个秘密,只是这朵花却染了血的颜色。
染血的淡墨桃花刺痛了她的眼,更刺痛了她的心,叶婉茹薄唇紧抿,贝齿轻咬,心里的愤怒和恨意却很深。
上山的路开始有些颠婆,外面的雪更大了,楠竹苍翠的的枝叶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竹,挺拔洒脱、正直高雅、清秀俊逸,像极了恒毅哥哥,想必这里他会喜欢的吧!
透过车窗她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处平缓坡地,掀开了连幔:“就停在这吧!”
吱呀一声马车停在路边,怀瑾放了个车凳在马车旁,怀瑜接过虹玉递过来的食盒,虹玉扶着叶婉茹步下马车。
下了马车后,叶婉茹四人步行到刚才那处被她看好的平地,怀瑾、怀瑜二人手脚麻利的取了锨板和镐便开始挖土。
叶婉茹身上披着恒毅哥哥送她的那件狐狸毛大氅,矗立在那好似要融进了漫天飘雪中。
陈腐的竹叶和着薄雪,土质又松软,不多时,便挖好了一个土坑。
她手中握着那枚还未送出的松花绿墨柏荷包,摩挲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放进土坑后,转头对虹玉三人吩咐道:“恒毅哥哥已逝的事情万不能让段伯母知晓,切莫外传。”
“小姐您放心,大将军夫人身体本来就不好,我们懂您的意思。”
随后叶婉茹声音低哑道:“你们先去路边等我吧,我想和恒毅哥哥单独说会儿话。”
“小姐,地下寒气重,您要保重身体。“说完虹玉将一张厚厚的毡垫放在叶婉茹身后。
“你们放心,为了恒毅哥哥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说罢,她摆了摆手。
虹玉三人闻言后,这才放心离去。
叶婉茹坐在毡垫上,面前是那枚荷包,她从食盒中取出一把酒壶,静默了片刻才压抑住心底泛起的酸涩。
拎着酒壶喝了一口酒,继而又倒在身前新翻的覆土上,她终是没抑制住有些发颤的嗓音:“恒毅哥哥,婉儿唤你一声段郎!”
她凝了凝神,口中坚定道:“婉儿一定会将它查个水落石出,无论这件事情背后是谁在操控,我一定会让这个人很后悔,很后悔……”
泛红的眼角看着面前的覆土,好像她的一颗心也随之埋葬了进去,满口的烈酒亦不能发暖逐渐变冷的心。
……
在叶婉茹等人走后不久,躲在竹林深处的一道人影翩然而出,脚下有些踉跄的走到这处坟茔前,像疯了一样徒手刨开层层土壤,很快指尖沾染的泥土里便混合了暗红的血液。
当眼中映入一抹墨绿时,他眼眶蓦地泛红。
随后将荷包紧紧抓在手中,按在心脏的位置上,颤抖着嘴唇呢喃道:“婉儿,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