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浮罗花被接了过去。
宁乘风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了一局,耀武扬威地盯着对方面具后的那双眼睛。
他一直觉得那双眼睛很漂亮,清透淡漠,在阳光下回带上点灰蓝色,看人的时候目光格外深邃。
他看着褚峻,挑衅道:“救命之恩我彻底还了,以后我可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好像笑了一下,也许是那个笑太过短暂,也许是太阳晃了眼,宁乘风并不怎么确定。
但他确定自己接下来一定会心安理得将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整得很惨。
褚峻突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力道很轻,一触即分,却让宁乘风震惊地呆在了原地。
房门在他面前合上。
那天之后,褚峻便从万玄院消失了。
“景和长老有事离开,接下来的剑法课会由其他长老接手。”郝诤向他们宣布了这个消息。
宁乘风坐在下面,神色有一丝茫然。
褚峻走了?
他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样走了?
旋即他又开始气愤起来,自己千辛万苦从浮罗境给他找到了浮罗花,他收下不说声谢便也罢了,竟然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面褚峻趁他不备往他脑袋上拍的那一下,又气又恼,觉得自己很没气势输了,本来都想出十几种在课上报复的方法——
宁乘风恹恹地将熬夜画好的符篆揉成一团,随手扔到了纸篓里。
满打满算褚峻教了他们也不过一年的时间,宁乘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年他都在围着褚峻打转,只觉得褚峻一走,上课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有种奇怪的空落落的感觉,看不见摸不着,却时不时像小猫爪子撩拨他一下,想起来偶尔恨得牙痒痒,偶尔又怅然若失。
总而言之,褚峻已经成功挤掉了郝诤,荣登宁小公子最讨厌的掌教榜首。
只是少年心性总是变得很快,宁乘风因为褚峻不告而别很是郁闷了一段时间,很快又被郝诤拉回了注意力,恢复了从前万玄院鸡飞狗跳的日常。
将那个古怪沉闷的丑面具彻底忘在了脑后。
初冬时,因为他和崔辞闻在野往郝诤后背成功贴上了仨小王八,被怒发冲冠的郝院长给赶回了家反省。
回到澹怀院时恰逢宁行远在家,外面落着雪,他哥悠然自得在廊庑下烹茶,他试探了几句发现他哥没准备教训他,顿时就放下心来,同那根不顺眼的绿藤打了一架。
他在家反省了十天,不是和宁昊几个就是和绿藤打架,之后又伙同崔辞闻在野去暗域逛了一圈,才施施然回到了万玄院。
修炼,上课,逃课,做课业,鼓捣符阵,被训,抄书……宁小公子总觉得这一成不变的日子过得十分无聊,千方百计地给自己找乐子,偶尔想起褚峻便气得骂上一顿,收下他的花竟然就跑了,等他以后去到无时宗,一定得好好整褚峻一顿出口恶气。
年关照例在万玄院过,热热闹闹,他和闻在野崔辞偷喝了郝诤埋了三百年的灵酒,被郝诤从岛东头追到西头,差点用烟花炸了半个万玄院。
年关刚过,他收到了宁行远的家书,急召他回巽府宁城,于是他便急匆匆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崔辞窝在床榻上和闻在野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