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山南麓。山脚下一处小山村。
小山村的人,过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的生活。
此时已是亥时,小山村大多数的人在劳作一天之后,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少数一些精力过剩的汉子,还在和自己的婆娘,进行着开枝散叶、传宗接代的大事。
突然,天空一声暴响。
一处农宅的门迅速打开。
一个中年汉子披衣出门,走到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烟花,又转身进屋,坐在床沿,开始穿衣。
床上的婆娘嘟哝了一声,迷迷糊糊地摸索着,帮睡在旁边的小儿子掖了掖被子,继续沉沉睡去。
中年汉子穿好衣服,对着婆娘低声说了一声什么,又伸手摸了摸沉睡中的小儿子的头,开门离去。
床上的婆娘从迷糊中回过神来,猛地跳下床。追出门的时候,自家汉子已经走远。
走远的汉子,听见自己婆娘的喊声,却没有回头。
风,将身后女人的喊声和看门狗的叫声,越吹,越远。
落马渡。
摆渡的张老汉撑了一天的船,早已在窝棚之中睡下。摆渡的人,没有那么多讲究。
张老汉是一个孤老汉,无儿无女。老汉常年在落马渡摆渡,为大伙儿提供方便。大伙儿感念其辛劳,出物出力,帮老汉在渡口旁边,盖了如今他栖身的这座窝棚。
一来,张老汉总算有了个落脚的窝。二来,也方便了来来往往的过河人。
毕竟,张老汉就住在渡口边,大家伙儿万一有个急事要在夜里过河,喊起老汉来,也方便不是?
人老了,睡得就不踏实。张老汉今晚喝了点小酒,这会儿,趁着一点儿酒劲,难得地,睡得正酣。
突然,天空一声炸响,似是一声惊雷响起。
张老汉被炸醒了。
老汉撑起半边身子,凑到床边,透过窝棚木头墙壁的缝隙朝外看了看,忽地坐起身来。坐了一会儿,老汉又慢慢地躺回床上,却再也无法入睡。
长江边。宁州的一处码头。
今天,正是领取过去五天苦力钱的日子。
力棒们领了前几日辛苦卖力得来的几个大钱,大多数买了些粗食,早早回家去了。毕竟,家里还有好几张口,等着这些粗食填饱肚子。
剩余的力棒,却聚在码头不远处的一处空地,借着气死风灯昏黄的灯光,死死地盯着一个粗壮大汉手中的骰盅,声嘶力竭,喊着大大大或者小小小,希望能够借着这一把,把先前输掉的大钱赢回来,或者让自己手中的大钱再多上几个。
在一大堆充满了血丝的眼睛的注视下,大汉开盅,狂笑一声:“豹子!通杀!”
大汉一边狂笑,一边将桌上所有的大钱都搂到自己跟前。
就在这时,天空一声巨响,绚丽的烟火照亮了夜空。
大汉一见,笑声一止,对还围在周围的力棒们大声道:“不玩了!散了!散了!”
力棒们顿时急了,吵吵嚷嚷叫道:“方头儿,你这样不厚道啊!不能赢了就不玩啊!”
被称作方头儿的汉子伸手在短衫的口袋里一掏,掏出一大堆大钱,一把扔在桌上,说道:“都拿回去吧。散了,散了!”
说罢,汉子连骰盅也不拿,直接遁入黑暗之中。
秦淮河。一座画舫上。
此时虽已是亥时将尽,画舫上依然灯火通明。
画舫的正厅中,几个妖娆的女子在台上随着胡笛声翩翩起舞。台子周围,觥筹交错,夹杂着各式各样的笑声、叫声和口哨声。
突然,河的上空一声巨响,胡笛声为之一顿。同时,门外传来小厮们的喊声:“好漂亮的烟花啊!”
听到喊声,大厅角落的一张桌子上,一个端着酒杯摇头晃脑的白衣书生扔下手中的酒杯,匆匆挤过人群,冲到甲板上朝天空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