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喜烛摇曳着,散发出柔和的烛光。沈家新房内,朱朱穿着凤冠霞帔端坐在床上,头上盖着红盖头,两手白嫩的小手有些紧张地握在一起。沈雪峰的伯娘、婶婶、嫂子
和一堆的侄子侄女将新房围的严严实实的,都笑嘻嘻地等着沈雪峰掀盖头。喜娘说了吉祥话,将代表“称心如意”的称杆递给沈雪峰,沈雪峰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拿起称杆轻轻挑起盖头一角,新娘子红润的嘴唇出现在众人眼前。随着盖头挑起,精
致妆容的朱朱微微垂着头,脸上带着羞涩和不安。沈雪峰看着自己的新娘,呼吸停滞了,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化为虚无,他的眼里只有他的朱朱。
感受到沈雪峰炽热的目光,朱朱也缓缓地抬起了头,两双眼睛对视在一起,视线缠绕、情意绵绵。“扑哧!”不知是谁,见两人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朱朱这才回过神来,羞红的脸又垂下了头。沈雪峰恼羞成怒的回头瞪了家人,顿时那些妇人都绷不住了,嘻嘻哈哈的
掩嘴都笑了起来,纷纷说道:“怪道新郎官看痴了眼,原来新娘子长的这般俊俏。”沈雪峰的婶子最是泼辣的,故意逗沈雪峰说:“怎么还不饮上一杯交杯酒,难不成等晚上关了门才喝吗?”朱朱闻言有些不知所措,还是沈雪峰的伯娘说了一句:“孩子们还
在呢。”沈雪峰的婶子失望的咂了咂嘴,转身撵孩子们出去。可几个五六岁的男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东躲西躲的非要留在这里看新娘子,这对新婚的小夫妻才逃过一劫。前面还摆着酒席,众人们不能多呆,众人说笑了一回还得赶紧回去招待宾朋。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沈雪峰坐下朱朱旁边,轻轻拉住她的手道:“我去前面陪上两杯就回来。
”
见朱朱垂头不语,沈雪峰故意靠近了几分,在她耳边吹气:“就没什么和我说的?”朱朱红着脸往后一躲,轻轻地推了推他:“外头还有人呢”。屋里静悄悄的,丫鬟们守在外头,连喜娘也出去了,只有一对新人在屋内,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感受到彼此温热的体温,曾经那一吻的记忆涌上心头,沈雪峰哪还顾得上外面有人,忍不住搂紧心爱之人的腰身,轻轻的含住了她的唇。唇齿相依、十指缠绕,也不知亲了多久,直到俩人都气喘吁吁的才放开彼此。看着朱朱有些凌乱的发丝
,缠绵的眉眼,沈雪峰越发走不动了,恨不得现在就洞房。前头的吃酒席的人都等着灌新郎两杯,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的,有人忍不住笑道:“不会是见着新娘子貌美走不动道了吧?”也有和沈雪峰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忍不住笑道:“
这么大年纪娶个媳妇不容易,哪还记得你我啊?”顿时众人哄堂大笑起来。沈夫人早就交代三儿媳妇宫氏今日照看好新媳妇,因此方才宫氏随着众人出去,净了手又回到新房,见几个丫鬟面红耳赤地呆在明间,谁也不肯往后去。宫氏成亲七八年
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有些忍俊不禁,一边消声嘱咐自己的丫鬟去小厨房提来预备好的食盒,一边喝着茶耐心等待。
可宫氏茶都喝了两碗了,里头还嘀嘀咕咕的不肯出来,宫氏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提醒道:“四弟,前头还等着你陪酒呢。”顿时朱朱脸上红的像火一样,把赖在自己身上腻歪的沈雪峰推了起来,赶紧起来整理衣裙。沈雪峰哀怨地看着朱朱一眼,却也知道拖延不得,还不如早点出去敬了酒早点回来洞房是正经。悄悄的在朱朱脸上啄了一口,沈雪峰恋恋不舍的嘱咐道:“叫蜜糖和酥酪伺候你换身轻便的衣裳,我叫人提来酒菜,你洗漱了先吃,然后乖乖地等我回来
洞房。”
洞房两个字说的又轻又快,饶是如此,依然羞的朱朱捂着脸不敢看他。沈雪峰笑了两声,在她捂着脸的手背上亲了一口,才恋恋不舍的出去了。宫氏在外面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沈雪峰出来,连忙说道:“快前头去罢,那些人拿了你定要灌你的酒。”沈雪峰朝宫氏作了个揖:“好三嫂,好表姐,你好好帮我照顾我家朱
朱,可别闹她羞她。”
宫氏是沈雪峰表舅家的女儿,小时候也时常见的,因此沈雪峰和她也不见外。宫氏笑道:“我知道了,你还信不过我?”
沈雪峰笑了笑,又扬声道:“朱朱,我先到前头去了?”
“等一下。”朱朱也顾不上娇羞,拿着一个荷包跑了出来,见明间立着个妇人,也不知怎么称呼,先福了一礼。沈雪峰忙道:“这是三嫂。”
“三嫂。”朱朱含羞带怯叫了一声,又将手里的荷包递给沈雪峰:“这里是解酒的药丸,你喝酒前先含上一粒,既能清醒头脑,又不伤五脏。”
沈雪峰应了一声,打开荷包就立马含了一粒,剩下的连荷包一起揣在怀里,嘱咐了两句叫她好生吃饭,就匆匆地走了。沈雪峰走了,剩下朱朱独自面对一直含笑看着她的三嫂宫氏,难免有些拘谨和害羞。宫氏也是打那时过来的,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忙笑道:“已经叫人提了热水来了,弟妹
卸了妆换身衣裳好吃饭。”朱朱应了一声,又福了一福,请宫氏先坐着吃饭,自己则回了寝室。糖糕打开箱子,从里头翻出一件大红色便服,酥酪则替朱朱脱下凤冠霞帔。沈家的两个丫鬟花露和琉
璃,提了热水来。一个捧着水盆一个拿着帕子伺候朱朱洗脸。酥酪此时已找出了梳妆匣子,取了洗面膏出来,先替朱朱摘了镯子挽上袖子,朱朱用洗面膏净了面。换了两次水,才洗净脸上厚重的脂粉。朱朱重新涂了香膏,轻轻扑了
薄薄的一层胭脂,这才换上衣裳戴上镯子出来。此时东次间的榻桌上已摆好了精致的酒菜,宫氏正靠在椅子上吃瓜子呢,见朱朱出来忙站了起来。和刚才初次见面是厚重精致的妆容不同,只用了淡淡胭脂的朱朱越发显
出眉目清秀来,白嫩的脸上带着一抹羞红。“好俊俏的模样。”宫氏笑着拉着她的手,拉着她到榻上坐下,一边吩咐丫鬟盛粥,一边笑道:“只怕打中午起就没吃什么吧?先喝碗粥垫垫肚子。”朱朱笑着道了谢,拿起
调羹舀着粥慢慢地喝了一碗,又吃了些小菜,两块点心。宫氏吃的不多,朱朱也跟着放下了筷子。丫鬟们上了茶伺候着漱了口,妯娌两个又携手到里间坐着说话。沈雪峰快步来到前院,只听见里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因今天吃酒的人多,因此正厅和棚都摆了酒席。位高权重的高官贵胄们坐在正厅里头,年轻人及沈雪峰翰林院的同
僚们,品级略低些的官员都在卷棚吃酒。沈雪峰进了卷棚,众人一见他便哄堂大笑起来,有那年轻的指着他笑道:“不过去掀个盖头,怎么这么早晚才来,不会先入了洞房了吧。”沈雪峰也顾不上多说,只指了指
他道:“小虎子你给我等着。”便急匆匆地去了正厅。光棍了二十年的儿子终于娶媳妇了,沈太傅心情舒畅,不等儿子来就先喝了个半醉。沈雪峰进了正厅,提了酒壶先乖乖去了主桌,原以为都是些一二品的大员之类,却不
料先瞅见了一个年轻的面孔。
“三皇子!”沈雪峰给他斟了一杯酒。
“沈公子恭喜啊!”三皇子祁昱举起酒杯,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雪峰。
“多谢三皇子。”沈雪峰笑意吟吟地举起杯子先干为敬。祁昱看着沈雪峰脸上的笑容心里隐隐约约感觉不痛快。对于朱朱,他曾经志在必得,觉得那个小丫头实在有趣,难得的是还会作画,却不料沈雪峰却横插一脚捷足先登,
与徐家的小丫头定了婚事。沈雪峰看着祁昱晦暗不明的眼神轻轻一笑,转身又给其他人敬酒,叔叔伯伯叫的甭提多亲热。正厅敬完,卷棚那里还有一堆人等着,翰林院那些同僚见了沈雪峰恨的牙直
痒痒,要了一坛子酒就放在旁边,一副不把他灌倒不让他走的架势。书香居士和食客的画一个磅礴大气一个灵动细腻,俩人虽师从一人,但画风各有千秋,食客的画虽不如书香居士卖的价高,但追捧她的也有不少。书香居士年幼暂且不说,这食客一直十分低调,尤其近一年除了定期的展品外,少有画作向外出售。喜欢她画的只能去书画坊里去一饱眼福。原本以为大家都一样,谁知沈雪峰这臭小子悄不声
息的把食客给娶了,简直是太丧心病狂了。庶吉士李客山与徐鸿达和沈雪峰是同科进士,他指着沈雪峰痛心疾首:“太卑鄙了,自己偷偷摸摸讨好徐大人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同科的情谊呢?我也没娶媳妇呢!”又有一个年龄略大些的摇头晃脑:“你说这徐大人咋命这么好,他自己画的竹林和一堆烧火棍似的,居然能养出两个书画大家来。”有徐鸿达的同乡说道:“哪儿是徐大人培养的,书画坊一进门那四大道人的画像,那才是两位姑娘的师父呢。据说文道人精通天下文章,画道人壁画乃是世间一绝。可惜我去过几次都被拒之门外,也不知徐大人怎
么那么命好,据说他们父女三人跟着四位道长学了六年,才有今天这名头。”众人谈论了一番,越说越嫉妒,忍不住拽住沈雪峰每人都狠狠地灌了他几杯酒,才饶了他。沈雪峰原本酒量就不错,又提前吃了朱朱给的解酒丸,因此即使喝了半坛子酒了,也只是微微有些醉意。看着眼前的同僚们都喝的半醉了,他也半眯着眼装起醉来。有略
沉稳些的忙说:“快扶他回去灌些醒酒汤,晚上还要洞房。”一句话说完,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年轻的都嚷嚷着要去听洞房。沈雪峰使出浑身解数才摆脱了这些人的纠缠峰,趁人不备一溜烟的跑了,进二门时转身从怀里掏了把锁头锁住了门,将准备闹洞房的众人都挡在了外头。急的看门的婆子
直道:“老爷和几位少爷还在前头吃酒没回来呢。”
估摸着沈雪峰要回来了,宫氏便提前走了。朱朱无聊的坐在床上,又不知该干什么,顺手从撒满红枣、桂圆、花生、莲子的新床上抓了一把。
糖糕有些发愁的看着她家小姐转眼就把床上面撒的各种干果吃了多半,忍不住戳了戳酥酪:“这上头的’早生贵子’可以吃吗?”
“可以吧?”酥酪也不太确定:“这样寓意的果子吃进肚子应该更灵验吧?”糖糕看着朱朱剥了一个又一个的桂圆皮,只能认同的点了点头。好在朱朱没把东西都吃光,吃了大半后,就从床上跳了下来,糖糕和酥酪两个收拾了床铺,将上头剩下的干果都倒了下来,重新扫了床铺。等两个丫鬟收拾妥当了,朱朱